第十五章 真相(第2/5页)

平阳子仍有些疑惑,问杨继宗:“看他所造之物,俱是仿古的赝品,施主如何便知这块铜牌就不是前朝之物?据贫道所知,唐朝、宋朝均封过襄王,焉知这牌不是仿制的前朝古物?”

杨继宗道:“我敢确信这是伪造当今的金牌令符,是因前日正巧在太常许老先生那里见到了仁宗七王的全套令符拓片。更巧的是,其中襄王府的两页刚刚被人盗走了。”

汤胤绩听说,在一旁点头道:“养浩公确有这样一套拓片册页,我也曾见过。”又拿起那块铜牌细看,“看着正与那册页上的令符相合。”才问杨继宗:“那套册页何时丢失了两页,怎么未听养浩公说起?”

杨继宗才将前天在许彬家所遇之事大体说了一遍,并说道:“我当时答应许老先生要尽全力帮他找回所失册页,今日或许就可实现。一会儿贵部属细搜出来的东西里,说不定就会有这两页拓片。”

这时有一个锦衣校尉来报:那中毒钉的道士醒了。汤胤绩让赶快抬了进来。

丁诚躺在一块门板上被抬进来,道冠已失,披头散发,面容憔悴,已是气息奄奄。

杨继宗见他危在旦夕,急忙问:“是何人指使你伪造这金牌令符?要作何用?”

丁诚苦笑一声,有气无力答道:“事已至此,我还有什么不可说的。这令符乃是一个叫景七的——平时都叫他景七爷——直接托付我的,与我徒弟们无干,更不知道这牌有什么用途。”

杨继宗道:“你说的景七,莫非就是今日穿蓝袍的那人?”

“正是。”

“你可知那景七到底是做什么的,住在哪里?有什么其他党羽?”

丁诚已然阳气不足,答话甚是费力,只是硬撑着说道:“只听说他是京城里一个光棍头目,从来有事,都是由吴老四来找我,并不知他的住处,更不了解他有什么别的党羽。他今日手段毒辣,就要杀我灭口,我也不必为他瞒哄,实不知他底细。”

杨继宗正待继续问他,门外有人来报,说是宛平县的人带了一个郑掌柜来了。汤胤绩知是杨继宗的安排,令他进来。

那郑掌柜见到屋里好几个锦衣卫的官长,唬得不轻,忙跪了转圈向屋里的人各拜了几拜,才趴在地下道:“小的郑时明,方才宛平县的公爷说让小的过来要做个干证。”

杨继宗让他站起来,去看那门板上躺着的人,“你去看看他,可是认得?”

郑掌柜来到那人身边看了一眼,大惊道:“这不是孙先生吗,你如何变作这般打扮?”

那丁诚见郑掌柜来了,知道自己的海底都已被杨继宗看穿,抖动着青紫色的嘴唇道了声“惭愧”,就闭上眼睛不再讲话。

杨继宗对郑掌柜道:“果然如我所料。此人就是你雇用的那个孙铜匠吗?”

郑掌柜回道:“正是此人,却不知孙铜匠何时又到这白云观中做了道士?”

杨继宗道:“他虽就是你所雇之人,却并非真正的孙铜匠。刚才平阳子法师已经证明,他名叫丁诚,在这白云观中挂单也有几年了。”

汤胤绩和平阳子听说这丁诚还有另一重身份,忙问缘故。杨继宗才把昨日去峻雅斋探查的事说了一遍:

“许太常怀疑是峻雅斋的大伙计偷了金符拓片,我们到了才知道,那个大伙计其实是位掌眼的先生,而且是京城古玩行里赫赫有名的人物,名叫孙干,绰号叫个‘孙铜匠’。因过年放假,孙干并不在峻雅斋店里,我们才照址找到孙干家。可到了孙家一问,却说他早在去年七月已经回扬州老家去了,再未回京。”

汤胤绩听到此处,甚觉有趣,说道:“莫非这人有分身之术?”

杨继宗道:“两处分身,事涉玄怪,非儒生所能知。但若不是分身有术,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两个孙铜匠,不过是一假一真罢了。我虽不曾见过另一位孙铜匠,但见他侄子白净颀长,想其相貌当也是这一路。但当时郑掌柜却说店中的孙铜匠是五短身材,面色灰黄,我已经怀疑原是有两个不同的孙铜匠。”

郑掌柜仍然不解道:“我曾亲到他宅中去会他,难道连那个宅子也是假的。”

“宅院其实也是两座。虽然都在鼓楼大街西二条路北,但我们去的那家是门外小童指引的,当是人人都知道的孙家,门口就是个普通的福字影壁;你去那家却是由那吴老四带去的,门口的影壁却有个砖雕梅花圆心。此事显然,当初有一伙人做局骗你,连同那宅院都应是临时租了糊弄你的,就是为让丁诚假冒孙干去你店中。这是李代桃僵之计。”

郑掌柜还是不解,“他们处心积虑冒充孙干到小店里,工钱不过每月十几两银子,又能有什么油水可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