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4/5页)

天亮了,她没有急着穿上衣服,只在赤裸的身上裹了一块浴巾。她把窗帘拉开,初升的阳光平射进来,使她的皮肤金灿灿的十分好看。她对自己的身材一向自信,在男人的眼里,如果她的相貌被打到八十分的话,那么她的身材,可以打到一百一!

阳光刺醒了肖童,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发现自己的裸体在阳光下暴露无遗,连忙拉上被单,结结巴巴地问:“昨天,昨天我一直睡在这儿吗?我什么时候来的?”

欧阳兰兰双手抱肩,雍容自得地看着他,声色平静地说:“你昨天找我来要烟抽,你忘了吗?”

肖童的记忆在迅速地恢复,他倒像是女人破身受了多大刺激似的,神色发呆地说:“我的衣服呢?”

欧阳兰兰猫玩耗子般地冷笑:“你昨天强奸了我,也忘了吗?现在想穿上衣服一抹脸就走,是不是?”

出乎欧阳兰兰意料的是,肖童并没有一句争吵和辩解,他竟突然翻身躺下,把被单蒙在头上,双肩像发病一样抖动着,无声地哭起来。这一下倒把她弄慌了,跑过去拉开被单,抱住他,不住地哄劝:“这都是我愿意的,是我愿意的,你是不是害怕了?”但无论她说什么,肖童都一句不答,他拼命压抑着哭泣,伤心得泪流满面。

欧阳兰兰后来想了很久,她始终不敢断定肖童为什么会哭。一般只有少女才会在初夜之后恐慌落泪,或喜极而泣,想不到肖童这样一个冷面男人竟也有如此脆弱的小儿女态。也许真是爱屋及乌的惯性,她觉得肖童的每一个性格表现都那么新鲜有趣。她喜欢他高傲冷酷的神态,喜欢他放荡不羁的行迹,也喜欢他像奴隶一样跪下来好话说尽,还喜欢他孩子似的慌乱和哭泣。她想肖童真是一个奇特的尤物,女人在他身上可以同时找到征服和被征服两种截然不同的快感。

整整一天肖童沉默不语,欧阳兰兰也不多和他说话。大概她的本性更偏向于对异性的征服,所以肖童越沉闷,她就越满足。她突然有一种大女人的自豪,相信以自己的温情、心智、手段和耐心,对任何男人都可战无不胜。

这一天他们在骚达沟新石器遗址和文庙走马观花地看了看。与其说他们对遗址和庙有什么兴趣,不如说纯粹是悠闲一下心情。中午,他们回到宾馆里吃了饭,老黄便去退了房。他们坐上那辆丰田旅行车,去了吉林市郊的丰满水库,也就是著名的滑雪胜地松花湖。他们住进松花湖畔的一个被称为疗养院的宾馆后,马上就出来去游了湖。

据说今年松花湖的雪格外好,入冬后已下过几场名副其实的大雪。未到隆冬时节,已是雪满山原,冰封湖面,极目所望,银装素裹,让人心旷神怡。在这一片银白的世界里,每个人的心都有一种被净化的感觉。欧阳兰兰见肖童冻红的脸上有了一丝神往的笑意,便问他:

“你喜欢这里吗?”

肖童没有看她,但居然用了一种温和的声音回答:“喜欢。”

“喜欢什么?”

“很,很纯洁吧。”

这也许是此时此地所有人都会有的心情,都会有的感叹。欧阳兰兰说:“我也喜欢。”

疗养院的大门离湖很近,湖边有一些当地农民租给游客的雪橇,他们就租了两只这种被当地人称做马拉爬犁的雪橇向湖的深处滑去。拉橇的马是那种古画上清朝皇帝狩猎时乘坐的矮脚关东马,样子淳朴但步伐稳健。马身上的串串铃挡叮当作响,响出了一种无忧无虑的欢快和热闹。远处的岸上,有片片白桦。直立的树干,闪着银灰的光泽,枯密的树枝,则是烟一样的迷离。整个儿湖面,被崇山峻岭环绕。湖宽处白雪万顷,有平原般的辽阔。湖窄处巨岩夹峙,又如隘口般险峻。欧阳兰兰大声欢笑着,她的笑声无遮无拦地传得很远很远。她留意着肖童,他没有笑,白雪的照射使他总是眯着眼睛。他眯着眼睛就像是在笑一样,脸上的肌肉显得祥和而滑稽。

游了半天的湖,很尽兴。欧阳兰兰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雪原,算是见了世面。但同是面对雪的壮观,父亲、老黄和建军他们却不为所动,也许因为他们以前都来过这里,甚至对每一条小路的来龙去脉,都像走了多少遍似的那么谙熟。

回到疗养院,已是吃晚饭的时间,他们在暖烘烘的餐厅里,吃了这松花湖特产的清蒸白鱼和水煮鳌花鱼,据说这两种鱼都是以前给皇上进贡的无上佳品,肉细且无刺。父亲一边吃一边说要找一天夜里到湖上去看渔民的凿冰夜钓,钓上来现烧现吃,那才叫别有风味。

晚上,老黄没再征求任何人的意见便只开了三间房。肖童什么都没说就跟着欧阳兰兰进了同一间屋子。他进屋关了门,第一件事就是要烟抽。他已经一整天没有吸一口烟了,也许是松花湖壮美的雪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延缓了毒瘾的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