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水榭残灰(第2/4页)

“好强的气流。注意到没有?……好家伙,那个烟囱有房子那么大。”亨利·梅利维尔爵士惊悚地大叫起来,“嗯,是的,他们用铁梯来做清扫。不过我不认为……”

他呆滞的眼睛离开炉膛,望向地毯边缘。

“现在去另一个房间。这个打火机先让我保管一分钟。”

贾维斯·威拉走在前面,来到卧室的门左边开了灯。尽管詹姆斯·本涅特鼓起勇气,要自己坚持住,但是眼前的景象,并没有他所害怕的那么扰人。

小房间布置得井井有条,有很多面镜子,还有一个支起红色遮篷的高大床架。空气中还有一股不新鲜的闪光粉气味,指纹粉的颗粒,粘在可能找得到指纹的物品表面上,除了尸体已经挪到床上,并盖了一条被单之外,波特警官的手下把其他物品,都放回原来的位置,跟詹姆斯·本涅特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屋子中,玻璃水瓶的碎片,落在壁炉前的地毯边上,和玻璃杯的碎片一样,还塞在炉膛中;拨火棍已被放回去了,尖端还插在那一小撮灰里;一张椅子直立着,另一张倒在壁炉右侧,还有倒下的小凳子,以及散落一地的、燃烧过的火柴——这些东西重演着谋杀的默剧。

“嗯!……”亨利·梅利维尔爵士说,他以近视的姿态,跌跌撞撞地走到壁炉前面,仔细地检查里面的灰烬。在用打火机检查烟囱的时候,他几乎烧掉了礼帽,为此他咆哮着咒骂自己。然后,他拾起拨火棍来,鼻孔里哼一声,又把它放下来。借着无穷的体能,他低头看看玻璃杯的碎片,这让他产生了一丝幽默感。火柴头都燃烧得很干净,几乎烧到了火烧棒的末端,这又引起了亨利·梅利维尔爵士的兴趣。

接着,他检查了一个用帘幕遮盖的凹陷处,里面放满了衣服,他用手在里面不停地翻弄着,直至找出一件银色长袍。最后,亨利·梅利维尔爵士往简单的浴室处看了一眼,又回到房间中央,举起一根手指,充满恶意地指着站在门口的两个同伴。

“笨蛋!……”他咆哮说。两个笨蛋面面相觑。

“对,说的就是你!……”亨利·梅利维尔爵士的声音抬高了,依然用手指指着他们,“你和马斯特斯,还有到过这里的任何人,现在都没有脑子了?……有一堆线索,是专门提供给你的,我就指出其中一项,就算是飞快地瞥过那个壁炉,都没有让你明白什么吗?”

“呃,爵士!……”詹姆斯·本涅特说,“如果你是指凶手通过烟囱,爬上爬下出入的,看起来确实可行;但是我认为,那对他没有好处,问题是他如何到达,并离开水榭的呢?我的意思是,即使他爬到了屋顶上,他仍然需要跨越一百英尺宽的雪地。事实上,比起学圣诞老人,他会发现简简单单地走前门,会没那么复杂。”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鼓起一肚子气。

“你在跟我这老头子打趣来着,是吗?……想捉弄我?嘿!……那就是你的感恩之心,那就是!……好,好,好!……”亨利·梅利维尔爵士愤怒地喊着,“那么,即使是那件事情,年轻人,我也不告诉你是什么意思。哈哈,哈哈,真合你啊!……实际上,我对烟囱没什么想法。”

“究竟,”贾维斯·威拉惊疑地说,“它有什么‘重要意味’,亨利爵士?”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充满恶意地点了点头:“我告诉你,它是什么意思。它意味着:当我的老朋友里奇,正指挥伦敦管弦乐队排练时,第二长笛手两次在同一个地方,吹奏成同一个错误音符,此时他会怎么说?里奇会把指挥棒摔在地上,说:‘你,第二长笛手③!我可以忍受你偶然无理抽风,但只是有时,你总是那样,天哪,决不!……’那就是我对这种事情的感觉,马斯特斯过来的时候,我也会这么告诉他。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被你们侮辱的。现在我要问几个问题……”

他蹒跚着走到床边,掀起了被子的一角,粗略地检查了一会儿。仅仅是掀被子这一动作,就给这个冰冷的房间,带来了另一种气氛。从大窗户里透进一点灯光,照在床沿上,在雪花的影子间微微闪烁,落在他们用海绵蘸水擦过的脸上,死者的一头黑发梳得整整齐齐,铺在头后面……

詹姆斯·本涅特转开头,回看着亨利·梅利维尔爵士的小眼睛。先前如男巫一般,弯腰查看着依然美丽的玛莎·泰特的尸体,又把目光盯在本涅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