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2/4页)

他不顾旁人眼光拉我走向银行门口,打开公事包给我看。

“里面只有4小捆钞票,别无他物。每一捆有25张20镑:一共是两千镑。

“‘我必须把这些钱寄到巴黎去,’他说。手微微发抖,‘我觉得英镑比较诱人。哈利要是不肯离开那个女人,我就用钱收买她。非常抱歉,我必须先告辞。’”他挺直肩膀,合上公事包,不再多说一句就走出银行。

“你们曾有过被人揍肚子的经验吗?你会觉得两眼昏花、胃部吊起,像是一个被用力挤压的橡皮玩具。这就是我当时的感觉。我忘了要兑现支票,忘了做其他的事。我沿着被细雨淋湿的泥泞黑色鹅卵石路,从德瑟帕司广场走回饭店。

“我后来发现,这一段非常难描述。一个半钟头以后,三点一刻,电话响了。我心里有数,知道大事不妙,尽管我并不希望有事发生。布鲁克太太打电话给我。她说:‘看在老天的分上,芮高德教授,求求你现在立刻过来一趟!’那一刹那,我心乱如麻。

“我得承认,当时的我只觉得非常惶恐!

“我跳上我的福特车,开车比平常更霸道,尽可能快速地朝布鲁克家驶去,外头还飘着雨,雷声如爆破般的闷响包围着我。当我抵达优景园时,屋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在楼下门厅呼叫,没人回应。然后我径自走进客厅,看到布鲁克妈妈直挺挺地坐在沙发上,想尽她最大的努力控制脸部表情,手上揪着一条湿答答的手帕。

“‘布鲁克太太。’我轻唤她,‘发生什么事?你的好先生和费伊·瑟彤小姐之间究竞发生什么事?’”她一见到我,忍不住痛哭失声,仿佛没有人可以宣泄。

“‘我不知道!’她说。她毫不隐瞒地告诉我。‘荷渥一个字也不提。他说所有的事都荒唐可笑,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不肯说。一切都不再是真的。直到两天前……’”显然在两天前,发生了什么令人震惊而且难以说明的事件。

“在优景园附近,通往勒芒的那条路上,住着一个名叫朱利·费司纳克的菜农,负责供应布鲁克家的蛋和新鲜蔬菜。朱利,费司纳克有两个孩子,一名17岁的女孩和一名16岁的男孩——他们都跟费伊·瑟彤很要好,所以费司纳克家的人都非常喜欢她。可是在两天前,费伊·瑟彤在路上巧遇朱利·费司纳克开着他的运货车,经过一旁成排高耸白杨树、另一边栽种谷物的白色马路;他停下车,面色铁青,饱涨怒气,当街对她高声叫骂,她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这一切都被布鲁克妈妈的女仆爱莉丝看见了,当时爱莉丝距离太远听不清楚。不管怎么说,她几乎从来没听过那男人如此愤怒的咆哮。费伊·瑟彤转身要逃走,他则就地捡起石头扔她。

“这个故事耐人寻味吧?

“这是布鲁克妈妈告诉我的,她无助地摊开双手,坐在客厅的沙发里。

“她说:‘现在,荷渥到塔楼去了,到亨利四世之塔去见可怜的费伊。芮高德教授,你得帮帮我们。请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可是,布鲁克太太!我帮得上什么忙呢?’‘我也不知道,’她问答我。她年轻时应该也是个美女。

“我有预感,惨剧就要发生了!布鲁克先生3点钟从银行回来,公事包装满现钞,告诉他的妻子,他准备跟费伊·瑟彤摊牌,也安排了4点钟跟费伊在塔楼碰面。

“他问布鲁克妈妈哈利在哪里,因为他希望他们摊牌时哈利也在场,她说哈利正在楼上自己房间里写信,但布鲁克爸爸上楼后却没有找到哈利——当时哈利正在车库里修车——只好下楼。布鲁克妈妈说:‘他看起来好可怜,一下老了好多,行动迟缓地从楼梯上走下来,就像身患重病。’这就是布鲁克爸爸到塔楼赴约以前的情形。

“不到5分钟,哈利从车库返回屋内,问爸爸上哪儿去了。

布鲁克妈妈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告诉了哈利。他站在那里若有所思,口中念念有词,走出屋外朝亨利四世之塔奔去。在这段时间里,没有人看见费伊·瑟彤。

“‘芮高德教授,’布鲁克太太哭着求我,‘求求你跟着他们,想办法帮帮忙。你是我们在这里惟一的朋友,你一定得去看看他们。’”这是老芮高德叔叔的任务吗?

“我当然义不容辞!

“我跟了过去。

“我离开屋子的时候,突然一阵雷声猛然劈下,但是还没有要下大雨的样子。我沿着河流的东岸向北走到石桥,并过到西岸。塔楼位于离河堤再过去一点的突角上。

“那一带看起来有够荒凉。偶然看见古老漆黑的石块一一显然曾遭火焚烧过,而今埋没在一片蔓草中——都是原始建筑的遗骸。塔楼入口不过是一道从墙上挖开的圆拱洞。这个入口朝西。和河岸有点距离,前方则是一片空旷的草坪和胡桃树林。我接近那里时,天色暗了下来。风势越来越强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