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3/6页)

“过去三天来,我一直在浏览同属一个时期的文献、信之类的。根本没有提过这件事。”

“或许他们害怕。那是一个谨慎不会吃亏的时代。”

“是这样。不过我会告诉您一件更奇怪的事。您知道吗,在博斯沃思一役后,亨利带了一份褫夺理查公权的法案,我的意思是说提交给议会的法案。好吧,他控告理查残暴、专制,却根本没提谋杀男孩们的事。”

“什么?”格兰特大吃一惊。

“是的,您看起来很吃惊。”

“你确定?”

“十分确定。”

“可是在博斯沃思战役后。亨利立即抵达伦敦并占领了伦敦塔。如果男孩们失踪了,他不立即把真相公之于众,这太不可思议了。这是他手中的王牌。”

他躺在床上,吃惊地沉默了一会儿。窗子上的麻雀仍然大声吵闹着。“我无法理解,”他说,“男孩们失踪的证据可处以理查死刑,而亨利却疏忽了,会有什么靠谱的解释吗?”

布伦特把他的一双长腿移到一个更为舒服的位置。“只有一种解释,”他说,“那就是男孩们并没有失踪。”

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而他们互相凝视着对方。

“哦,不,太荒唐了,”格兰特说,“一定还有什么平淡无奇的理由,我们没能看到而已。”

“比如,什么理由?”

“我不知道,我没时间考虑。”

“我已经考虑了差不多三天了,仍然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释,除了当亨利接管伦敦塔时,男孩们是活着的结论,一切都不符合事实。褫夺理查公权的法案完全是不择手段,它指控理查的追随者们——叛国罪,他们是神圣的国王为抵抗入侵者而作战的忠臣良将。亨利写进法案中的每一项指控,理查都可能有希望脱罪,而最不利的指控是常见的残忍和暴政,甚至没呈交男孩们被杀的诉状。”

“太不可思议了。”

“简直难以置信。不过那是事实。”

“这意味着根本就没有同时代的指控。”

“差不多是这样。”

“但是——请等一等。泰瑞尔因谋杀男孩们的罪行而被吊死。事实上,他死前招供了。等一等。”他伸手拿起奥利芬特的书,以最快的速度翻着找那一页的位置,“在这里某处有一整段的描述,毫无秘密而言,连自由女神都知道。”

“谁?”

“你在走廊里遇到的那个护士。是泰瑞尔杀的,他被判谋杀罪,行刑前认罪了。”

“那么,是亨利接管伦敦的时间吗?”

“稍等一下。找到了。”他浏览着段落,“不是的,那发生在1502年。”

他突然意识到他刚刚说了什么,以一种新鲜而迷惑的语气重复道:“在——1502年。”

“可——可——可那是——”

“是的,差不多二十年以后了。”

布伦特摸索着他的烟盒,取出来,然后又匆忙地把它收了起来。

“你想抽就抽吧,”格兰特说,“我需要一杯上等的烈酒。我想我的脑袋不灵光了。我的感觉就像小时候玩捉迷藏游戏前,被人蒙住眼睛转圈一样。”

“是这样,”卡拉丁抽出一枝香烟,把它点燃说,“完全一抹黑,不仅仅是有点儿头晕目眩。”

他坐在那里,凝视着那些麻雀。

“四千万本教科书不可能出错。”格兰特过了一会儿说。

“不可能出错吗?”

“嗯,不会!”

“我曾经那么想过,可现在不那么肯定了。”

“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儿突然成为怀疑主义者了?”

“哦,动摇我的不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事?”

“一桩名为波士顿大屠杀(5)的小事件。您曾经听过吧?”

“当然。”

“嗯,当我在大学里查资料时,十分偶然地发现,波士顿大屠杀包括暴民向一个岗哨投掷石头。总共四人伤亡。格兰特先生,我小时候所受的教育是波士顿大屠杀。想起那件事,我二尺一的胸中常常怒火膨胀。一想到英军用枪扫射无助的平民,我鲜红的血就会沸腾。当我发现事实上不过是一场斗殴,您无法想象我有多么震惊,还不如当地新闻中美国任何一场罢工中警察和罢工者的冲突严重。”

由于格兰特没搭腔,他眯着眼睛,背着光注视着格兰特,想看看格兰特的神情。可是格兰特却凝视着天花板,好像凝视着正在形成的图案一样。

“这就是我要研究这么多的部分原因。”卡拉丁不由自主地说,他又靠在座位上,继续注视着麻雀。

不久,格兰特伸出手,一言不发,卡拉丁给了他一支烟,为他点上。

他们默默地抽着烟。

是格兰特打断了麻雀们的表演。

“汤尼潘帝。”他说。

“那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