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3/3页)

“说了又能怎样?有些事连重来的机会都没有,我付出的代价是无价的。”她拿起药袋子,“这三年,我不停看病吃药。李深,你欠我的永远还不完。”

李深看着才像是要吃药的人,脸色灰败。“医生怎么说?”

“没治。还是三甲医院的教授说的。好几个都这么说,治不好了。”陈乌夏说:“如果可以,我不希望再见到你。我没有你想象的大方,这件事最无辜的人其实是我,而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大错。”

李深抹了抹脸:“陈乌夏,会好的,会好的。对不起,对不起……”

她咬牙,“我不好受。”她的眼眶有泪水。

“我知道。”

“你不知道。”她哽咽着抹一抹泪。

“你想哭……就哭吧。”

“哭不出来了。”陈乌夏说:“哭了会耳鸣,里面藏了一只鼓。”

李深看着她。

“你明白我为什么不愿意见到你了吧。”陈乌夏说:“见到你我就不甘心。”

李深:“陈乌夏,对不起。陈乌夏,对不起……”

陈乌夏乱糟糟的,“那个,我治病花了很多钱,要不,你给我补偿费,我们就两清了吧。”

“钱我给你。但是……这样的情况下,我清不掉。”

“就当私下和解了。”

“我不能。”李深说:“陈乌夏,我不能,我不能和你和解,也不能和自己和解。”

“那你先让我好好睡一觉行吗?”她累,不止身体,心上也是。

两个人剩下争吵的时候,就该散了。

从父母离世,陈乌夏就不爱坦白负面情绪,怕大伯担心。久而久之,她越来越闭嘴。豁达和大度是被逼出来的。不豁达怎么行,她又没有诉苦的对象。

换作李深以外的任何人,也受不住她的拳打脚踢。换作李深以外任何一个人,她也不敢对他拳打脚踢。她发脾气,仗的无非就是自己的不甘心,以及,他不会还手。

果然堂哥才了解李深,知道她的耳疾对李深来说,杀人又诛心。

她见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李深。

李深:“好。”

他的自负,他的胜券,一切化为灰烬。到了这时候,他才知道,衡量的输赢成败简直无聊透顶。他宁愿陈乌夏怨恨愤怒,也好过她这样轻描淡写。

这是上天给李深甩过最狠的一巴掌,直接扇在了他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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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深走出酒店,天上糊了一层泥,灰不溜秋的。

买了烟,他站在店外点燃了。

吸一口,尼古丁还没有上脑。他烟瘾不大,偶尔一支。以前是为了灵感,现在因为烦躁。他讨厌不受掌控的东西。

高山蝶说,李深很像从前的孟泽。

李明澜后来对这话做出了解释:“有句话说得好,天才和疯子就住在隔壁。坏就坏在,那谁把这两间房的隔断给打通了,来回穿梭。”

见过孟泽,李深引以为戒。哪怕对着陈乌夏,李深的大脑也没有停止运作。除了得知真相的一刻。

吸了几口烟,李深看着灰霾的天。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一个庸人。他曾想,三年了,他也没能把她忘掉,这份思念的分量足以跨越任何障碍了。谁知两人最不可能的一项,在他离开她的那天就已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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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乌夏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再醒来,李深已经走了。床头压了一叠现金。

快九点了,肖奕媛即将下班。

陈乌夏收拾了心情,出去吃晚饭。

“乌夏!我果然领到了不错的小费。”上这晚的家教,肖奕媛穿了件无袖连衣裙。她扬扬钱包,“正好请你吃饭。”

“嗯。”陈乌夏为肖奕媛高兴,但今天提不起神。

到了烤鸭店。

肖奕媛滔滔不绝讲起自己今天的小费,说:“我今天教的小孩是单亲家庭。他爸临走前给我塞了一个红包。我当时不敢看,出来才知道,是两千!”

陈乌夏惊讶了,“为什么给你那么多?”

“他家小孩调皮得很,只听我的话。”肖奕媛笑:“我有过家庭破裂的童年,自有一套对付单亲孩子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