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2/3页)

可是,花瓶向左晃,接着又向右晃,眼看着要向右倒了。他连忙伸手去拦。花瓶立不住,一个大倾斜,倒在茶几边,滚了滚,凌空落下了。

大堂响起了清脆的碎片声。

旁边的一家三口看过来。孩子大叫:“妈妈,花掉了!”

当母亲的说:“不要过去,会扎脚。”

李深像是听不见,碎片溅到了脚边,也没有闪避。

前台的服务员匆匆喊:“这位客人,当心脚下!”

花瓶碎了,再也粘不起来。李深一脚碾过碎片,匆匆去向电梯厅。按了电梯键,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有些颤。

刚才不是纸在抖……

电梯就要到了,他又回去沙发。仔细地收起诊断单。

服务员关心地问:“这位客人,刚才有没有事?”

李深还是没听见,又再走向电梯。

电梯去了最高层,下来时层层停,闪烁的楼层灯正在煎熬他。过了许久,电梯下到了大堂。

刚才的旅客又遇上了李深。旅客再看李深一眼。才一会儿,这人比刚才被推出来时更狼狈了。都不叫狼狈,是颓废。

进了电梯,楼层灯跳得越来越慢。李深感觉,这段时间足以上上下下几十次了。好不容易到了,他冲出电梯,到了陈乌夏的门前,按住门铃。“陈乌夏!”

陈乌夏刚刚睡着,被吓醒了。“还不消停了……”

“叮咚叮咚”的门铃响个不停。她拉上被子盖住脸,假装听不见。

他在重复:“陈乌夏!陈乌夏!陈乌夏!”

她忍不住回了句:“她不在,她睡了。”

李深:“陈乌夏,你开门!”

陈乌夏捏捏右耳。该听不见的时刻,却又震耳欲聋。

李深:“陈乌夏!陈乌夏!陈乌夏!”

她下了床,从猫眼上看过去。

他捶了捶门。

他最多就是嘴皮子吵架,这么大起伏还是第一次。她有些担心,收起了脾气,问:“什么事啊?”

“陈乌夏!陈乌夏!陈乌夏!”李深什么也不回答,来回重复她的名字。

陈乌夏梳梳头发,整整衣服,打开了门,礼貌地问:“你又怎么了?”

他沉下脸,就要走进来。

她一手拦住了,靠着门框:“有事就说,说完就走。你别闯我的房间了。”

“陈乌夏,我有话问你。”李深的手指止不住地颤。他告诉自己该冷静,但一见到她没办法了。他把门一推,人进来了。

她没心力陪他闹,说:“算了,你喜欢住这间就住吧。”

他关上门,上了锁,扬起手里的诊断单,“我问你,这个病是怎么得的?”

陈乌夏掀开药袋子,才发现少了一张纸,“你为什么偷我东西?”

“我问你话,陈乌夏。”李深的脸上像是裂开了缝,许多负面的东西要从中爆发出来。

她退了退,试图缓和气氛,“李深,有话好好说。”

“你回答我。”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才。”他的面色越来越沉,像是再也见不到光。

陈乌夏低了头:“就是医生写的那样,我右耳有点听不见了。”

李深:“什么时候的事?”

“很久了。”

“这里写着三年。”

陈乌夏点了点头,“嗯,就是三年。”

“怎么发生的?”

“很突然,撞到了。然后不知怎么回事就这样了……”

“是……”李深顿了下,才继续问:那天吗?”

陈乌夏迟疑了下,点了头。

李深对未来所有的假设,这一刻泡汤了。这一趟回来也是笑话。“我不知道,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陈乌夏,我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她相信他不是坏心的人。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李深跌坐在床上。

“当时找不到你。”

“我回来了,你还要把我蒙在鼓里?你不想向我讨债吗?”

“你知道了又怎样?我的右耳听力回不来了。”

“你没有问过你自己有什么不甘吗?”李深靠着墙,只有这样才不让自己倒下去。

陈乌夏叹气:“我的不甘太多了。”

“你为什么装成心平气和?”

“不是装。”她平静地说:“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如果不走出来,难道要怨天尤人,感叹命运对我不公吗?”

李深的头抬不起来,“陈乌夏,我错了……”

陈乌夏在沙发坐下:“李深,我们从来没有好好谈过。一说就吵,累死了。”

李深坐直了,说:“我们谈一谈吧。”

陈乌夏想,可又要从何谈起呢?她问:“你当年恨我吗?”

“没有。”

“可我曾经有。”她做了一个捂右耳的动作,“三年过去了,我释怀了。你情商比我高的,为什么想不开呢?”

“你从不和我讲真话。”李深说:“受过什么委屈,也不会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