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积分瘟疫(第2/3页)

“你这样做,难道没有道德顾虑吗?”莱丝莉质问。

索拉达耸耸肩。“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同样的食物。要是他们走进空月亮,吃到了一个糟糕的三明治,或者菜上慢了,他们会认定第一次的美好回忆是侥幸。他们会去别处。要是他们正好想吃墨西哥菜,他们会去墨西哥餐厅。我们保证,比起其他病毒,这个病毒变异性很低,毒性很低。想想感冒病毒是如何在一个大学校园里传播的吧。它比感冒安全多了,完全在可预期的容错范围内。”

“但不在我预期的容错范围内,”莱丝莉说,“我会把情况提交给学院道德委员会,斯理萨伊博士。”

索拉达耸耸肩,笑了笑。“你必须遵照自己的良心办事,当然可以。”

空月亮咖啡店的生意火极了。莱丝莉坚定地告诫自己,记忆中那美味的菊苣色拉是一个骗局、一个幻象。就连艾米提议在那儿碰头喝咖啡,她也回避了。

当她向别人说起这种最新市场推广策略背后的阴谋时,除了艾米,没人在乎。

几个星期之后的一个晚上,莱丝莉正在洗盘子,她丈夫正在哄尼古拉斯睡觉。门铃快速响了三次,紧接着,门上响起了敲门声。莱丝莉在擦碗布上擦了擦手,去应门。艾米站在门阶上,她的黑皮肤上泛着一层疲惫的灰色。

“发生了一桩……”艾米急得说不出话来,使劲吐出一句,“噢,上帝啊。”

“进来。坐下。我给你倒杯茶。出什么事儿了?”

“汤姆·巴拉斯——他——”

“深呼吸。”莱丝莉说着,把茶壶放在炉子上。

“你知道我一直是学校GLBT群体的指导员。”艾米说,“发生了一起袭击事件。汤姆·巴拉斯——一个好男孩,土木工程专业的——住进了医院。”

“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不知道!我觉得我们——我知道歧视同性恋的事儿仍然有发生,但我以为现在要宽容得多。”这种宽容只是象牙塔的幻象,莱丝莉忍住了没评论。她的朋友需要一只倾听的耳朵,而不是一通教导。艾米渐渐安静下来。莱丝莉躺倒在床上时,感觉自己快要病了。她和丈夫坚持把艾米的自行车塞进汽车后备厢,然后载她回家,以防万一。

袭击事件渐渐清晰了:袭击汤姆的人叫安东尼·多兰,他说自己之前在霍伽斯礼堂后面被一群男人堵住了去路。其中一个不停地摸他,还口出污言秽语,其他人则围观哄笑。“当时我无力反抗。”安东尼低声对学校保安说,“我独自一人。但昨晚我出门时,听到了他的声音。就是这个声音,我记得,走到哪儿我都认得出来。他刚聚会完走出来,我等待着,直到他落单。要是他和那些喜欢这套的人干这种事儿,我不会在乎,但我没这种嗜好!他不该强迫别人!这是不对的!所以,我就想,既然现在他落了单,那让他也尝尝被人折磨的滋味吧。”

学校保安问多兰,为什么他当时没有反抗,或者把骚扰事件上报,他看上去有点困惑。“他体形比我大很多,还有一帮朋友在场——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自己不能反抗。好像没人会相信我。”当问起骚扰事件发生的时间,他说:“我不知道,过了一阵了。几个星期前,也许?我忘了。”

警察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两个年轻人:汤姆比安东尼还矮几英寸,体形消瘦。

受袭击一天后,汤姆苏醒了。他的家人和朋友,包括艾米,都大大舒了口气。几天后,委员会开始听到流言,说有其他学生也体验了同样的经历,但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其中一些人的室友说,他们不记得自己的室友被殴打或袭击过;另一些则有一模一样的记忆——和一模一样的愤恨。

微积分期中考试的平均分数提高了十五分。

一天早晨,莱丝莉注意到一些学生戴着手术口罩。第二天,校园里戴口罩的人更多了。她领着尼古拉斯也去校园商店买一个口罩,在门口,她撞见了索拉达·斯理萨伊。她手里拎着一个包,正从店里走出来。莱丝莉不假思索,一把抓住尼古拉斯拉到自己身边。

“妈咪!”尼古拉斯抗议了。

“居然有性骚扰的虚假记忆。”莱丝莉嘶叫道,“幸好我儿子感染的只是微积分。瞧瞧你都干了什么,要是他也陷入这样的危险和恐惧之中,你要怎么补救,才能使他远离噩梦?他会记得有一群成年人——”她低头看向尼古拉斯,谨慎选择措辞,“——伤害了他,深深地。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那段记忆不是我传播的。”索拉达说。

“都是你捅的娄子。”莱丝莉说,“从你教导研究生可以不经检验,不加以控制,不通过测试就释放这些病毒的那一刻开始——是你教导他们,这些步骤只是在拖延实验进程,跳过也无所谓。都是你的罪责。都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