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3/7页)

“我是个战士,不是僧侣。”他耸耸肩,“在禅房中静坐冥想,不过是徒劳无益。我混淆了自己的身份。失去查雅让我犯了糊涂。”

“她会回来的,我确定。”

斋迪向自己的副手露出一个悲哀的微笑。她充满了希望和信念。真让人惊讶,一个几乎从来不笑、看起来满是哀愁的女人,竟会相信这世上的事会转向好的方面,而且是――特别是――这件事。

“不,她不会回来了。”

“她会的!”

斋迪摇摇头,“咱俩之中,我一直以为你才是怀疑一切的那一个。”

坎雅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你已经做了一切可以表现屈服的事情。你已经颜面无存!他们一定得放了她!”

“他们不会。我认为她当天就死了。我只是因为太迷恋她,才会认为还有希望。”

“你不能确定她已经死了。他们很可能还关着她。”

“就像你说的,我已经颜面无存。如果这是要给我一个教训,那她现在就该回来了。他们所要传达的信息并不是我们以为的那样。”斋迪注视着运河中静静的水面,“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我一定帮你。”

“借我一把发条手枪。”

坎雅瞪大了眼睛,“Khun……”

“别担心,我会还回来的。我不需要你跟我一起去,我只需要一把好武器。”

“我……”

斋迪咧嘴一笑,“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再说也没必要连你的前途也给毁了。”

“你要去对付贸易部。”

“阿卡拉特得明白,老虎的牙齿还没拔掉。”

“你甚至不能确定是贸易部抓走了她。”

“说实在的,不是他们是谁?”斋迪耸耸肩,“我树敌颇多,这我清楚,但归根结底,我的敌人只有一个。”他微笑起来,“贸易部和我势不两立。别人说我还有别的敌人,我相信了,我真蠢。”

“我和你一起去。”

“不。你要留在这里,帮我看好尼沃和素拉特。这是我对你仅有的请求,中尉。”

“请你别这么做。我会去求普拉查,我会去……”

斋迪打断了她。如果在从前,他会允许她在他面前丢脸,会允许她的歉意像雨季的瀑布那样喷涌而出。但现在,他不会这样做。

“我没有别的期望了,”他说,“我很满足。我会到贸易部去,让他们付出代价。这一切都是因缘注定的。我本来就不可能永远拥有查雅,她也不可能永远拥有我。但我想,只要把握好自己的人生,我们仍旧可以做到一些事。我们都有自己的责任,坎雅,无论是对上,还是对下。”他耸耸肩,“我在一生中扮演了很多角色。我曾是一个男孩、一个泰拳冠军、一个父亲、一个白衬衫。”他瞥了一眼身上的白色僧袍,“甚至还是一个僧侣。”他咧嘴一笑,“不用担心我。在我丢弃这一世的生命去见查雅之前,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坚强,“我还有未尽的事业。在我完成它之前,我不会停下脚步。”

坎雅看着他,眼中充满痛苦,“你不能一个人去。”

“对,我会带上颂猜。”

贸易部:它作恶多端却不受惩罚,它轻易地嘲弄了他,掳走他的妻子,在他心中留下榴莲那么大的空洞。

查雅。

斋迪观察着面前的这座建筑。它的门前有很多盏灯,全都发出炫目的光芒,他感到自己就像荒野中一个未开化的人,像山中部落的巫医般目瞪口呆地盯着一支正在前进的巨象骑兵队。有那么一会儿工夫,他心中的使命感甚至开始消退了。

我应该去看看孩子们,他告诉自己。我可以国家去。

然而他依旧潜伏在黑暗处,盯着贸易部门口的灯光:他们就这样烧掉他们的碳排放配额,就好像收缩时代从未曾来临,好像他们根本不需要阻止海水侵入的海墙。

在这座建筑内的某处,有一个人坐在那里谋划着。那个在起降场观察他的男人。那人吐掉槟榔,大摇大摆地走开,那样子仿佛斋迪不过是只一脚就能碾碎的蟑螂。那人和阿卡拉特站在一起,静静地看着斋迪被毁灭的过程。那人将指引他前往查雅的埋骨之地。那个神秘男人是个关键人物。他就在那些发光的窗子之中的某处。

斋迪俯身回到黑暗之中。他和颂猜两人都穿着深色衣服,去掉了衣服上的一切标志和饰物,从而能够更好地融入到暗夜之中。颂猜的速度很快,他是斋迪最得力的手下之一。他能迅速而安静地接近目标,还懂得开锁,而且和斋迪一样,他有这样做的动机。

颂猜同样在观察面前的建筑,一派严肃。斋迪觉得他简直像坎雅一样严肃。坎雅的态度好像传染给了他们每一个人,似乎是在工作之中潜移默化的结果。斋迪有些疑惑,或许泰国人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爱笑。每一次他听到孩子们的欢笑,就感觉那像是一朵美丽的兰花在森林中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