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8章(第4/11页)

他们俩曾开车去过文斯·霍根干活的锯木场,乘坐的是贝克的私车,一部电力车,而不是县里的警备车。在车保险杠下有一支枪(贝克说,“枪总是子弹上膛,总是关上保险”),还有一盏照明灯,这是贝克在警察部门当差时要装在保险杠上的。两天前,他们在拐进锯木场的停车区时,他开的就是这辆车。

贝克清清嗓子,向窗外吐了口痰。又擤了擤鼻子,用手帕轻轻地擦了一下发红的眼睛。他的声音带有一种又粗又响的鼻音音质。当然,尼克无法听见,不过他没有必要去听。很明显他患了严重的感冒。

“如果我们见到他,我就抓住他的胳膊,”贝克说,“我要问你,‘这是其中的一个吧?’你给我点一下头表示是。我不管他到底是不是。就要你点点头。明白吗?”

尼克点点头。他明白了。

文斯正在操作着木刨床,把一些粗糙的木板放进机器里,他站在刨花堆里,刨花几乎盖住了他那双工作靴的靴面。他冲约翰·贝克不自然地笑了笑,眼睛不安地偷望了一下站在这位司法官边上的尼克。尼克的脸孔苍白。

“嘿,大个子约翰,你和这位老农出来干什么呀?”

锯木房的其他人一旁观望着,他们的眼睛转来转去,从尼克到文斯,从文斯到贝克,接着再到尼克,就像一群人在观看某种新奇的网球比赛。其中有一人朝着新刨花吐了一口痰,并用手掌抹了抹他的下巴。

贝克抓住文斯一只松软、晒黑的胳膊并往前一拉。

“嘿!怎么回事,大个子约翰?”

贝克转过头来,这样尼克能够看见他的嘴唇,“这是他们当中的一个吗?”

尼克坚定地点了点头,而且还用手指了指他。

“这是干什么?”文斯再一次抗议,“我一点儿都不认识这个哑巴。”

“那么你怎么知道他是哑巴呢?来吧,文斯,你要进单间了,宝贝。你可以叫一个孩子把你的牙具拿来。”

文斯一边抗议,一边被带到电动车那里并被塞了进去。在他被带回小镇的路上还在抗议。他被锁上并且闷了几个小时,仍然不断地发出抗议。贝克并没有去理会他,向他宣读他的权利。他对尼克说:“只有他妈的傻子才会惹乱子。”中午贝克回去时,文斯又怕又饿,已经老实了许多,乖乖地把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儿全讲了出来。

1点钟迈克·奇尔德雷斯被抓进了牢房,接着贝克又在家里抓住了比利·沃纳。当时,比利正在收拾他那辆老式克莱斯车子,准备出门,从整个打好包的饮料箱和捆绑好的行李来看,路途很远。但是有人向雷·布思通信儿,雷滑得很,很快就溜掉了。

贝克把尼克带回家去见妻子并一起吃了晚饭。车上,尼克在便笺纸上写道:“非常抱歉,把你的内弟卷了进来。她怎么会接受得了呢?”“她会挺得住的”,贝克说,他的声音以及身体的姿态几乎都是很正统的。“我想她会对他大哭一场,但她知道他是什么东西。而且她知道朋友可以选择,但亲人是命里注定的。”

珍妮·贝克是位娇小漂亮的女人。她确实哭过。看着她那深陷的眼睛,尼克感到很不舒服。但她热情地同他握了握手并且说:“很高兴认识你,尼克。我为给你造成的麻烦探表歉意。我认为这件事情我也有一部分责任。”

尼克摇了摇头,尴尬地在地下搓着脚。

贝克说:“我在附近给他找一份工作,由于布拉德利搬到了小罗克,加油站也告吹了。大部分都是刷油漆和掘地的活。不管怎么样,他必须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因为……这你知道。”

“审判,对吧。”她说。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这种沉默如此沉重,甚至使尼克感到有些痛苦。

这时,她强颜欢笑地说:“我希望你尝一尝威士忌火腿,尼克。这里还有一些玉米和一大碗卷心菜沙拉。无论如何,我的卷心菜沙拉也赶不上他母亲做的。他经常这么说。”

尼克揉了揉肚子,笑了。

在吃甜点(草莓松饼——尼克要了两份,他在过去两周内一直很少有这个东西吃)时,珍妮·贝克对丈夫说:“你的感冒看来更严重了。贝克,你拿的太多了,你不要吃得那么多,小心发福。”

贝克一时对着他的盘子仿佛做了错事,接着耸了耸肩。一边摸了摸自己的双下巴。“一两顿饭不吃我受得了。”

尼克看着他们,一个如此高大,一个那么娇小竟也能同床而眠,估计他们是凑合的。他一边龇牙咧嘴地笑着,一边想。他们看上去倒还满融洽。不管怎么样,这不关我的事。

“你也脸色很红,发烧吗?”

贝克耸耸肩:“不烧……嗯,也许有一点。”

“那么今晚你不要出去了。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