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3/5页)

欧阳兰兰尾随出来,说:“我们去玩儿游戏机?”

他醉了一样说:“去!”

舞厅的侧廊里,排满了各型各式的游戏机。其实欧阳兰兰对游戏机并无兴趣,她只是陪他玩。他在那里“打飞机”、“打坦克”、“砌墙”、“排雷”、变“数字游戏”、全神贯注,她就坐在他的身边喝着可乐大呼小叫。

那一晚他满载赫赫战功收场,她也观战喝彩得筋疲力尽。欧阳兰兰把他送回学校时已近午夜。他回宿舍也未洗漱便倒在床上和衣而睡,结果第二天上午耽误了英语短训班的整整一堂课。

中午卢林东找了他,他问他昨天上哪儿去了,宿舍管理员反映你半夜三更还没回来,而且就因为这个你上午居然把课给我撂了。那些学生都喊着要退钱呢。肖童还没睡醒似的说是和朋友出去玩儿了。“什么朋友?”卢林东问。“朋友就是朋友呗”他答。卢林东说:“肖童啊肖童,你才貌双全,聪明绝顶,你可别毁了自己!”

他嘟哝着说:“我知道。”可到了晚上他又和欧阳兰兰去了“帝都”。他不是去蹦迪。他似乎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孩童,对游戏机充满了迷恋。面对一个个绚丽多彩的屏幕,耳畔的嘀嘀嗒嗒的声音此起彼伏,置身于硝烟弥漫的逼真的“战场”,他的喜怒哀乐那么简单、明确、自然而然。这些游戏使他回归了生理意义上的自我。

第一个受不了的倒是把他带回“纯真年代”的欧阳兰兰。肖童一连几天在游戏机前聚精会神,除了投币用完请她去拿外,几乎和她没有一句话交谈。她坐累了喝饱了为他的胜利欢呼腻了,开始百无聊赖。于是在某天晚上她和他在别墅吃完饭她便拒绝再去“帝都”。

她病恹恹地说:“我今天不舒服,你陪我在家坐一会儿好吗?”

肖童无奈地说:“那好吧。”眨眨眼睛又问,“你家里有游戏机吗?小型的那种。”

欧阳兰兰有些恼火地说:“你都二十多了,一天不玩都不行吗?”

肖童说:“行、行,我不过是问问。”

大概是第一次看见肖童低头妥协,欧阳兰兰马上转怒为喜。装出的病态为之一扫,“咱们喝点酒好不好?”她提议。

肖童有些无聊地坐下来,无可无不可地说:“行。”

于是欧阳兰兰打开酒柜。看上去她家有丰富的酒藏。“人头马”、“轩尼诗”,还有显赫的“路易十三”。她问他喜欢喝什么,他说随便,反正我不会喝喝什么都一个味儿。欧阳兰兰说,那就别喝“路易十三”了,喝了也是浪费。

于是他们开了一瓶“轩尼诗”。杯觥交错,东拉西扯,用些黄色笑话之类档次不高的话题助饮。肖童看时间不早,仍不见欧阳天打道回府,便问欧阳兰兰你爸爸干什么去了?欧阳兰兰说,他有应酬今晚不回来。肖童于是看看表,说时候不早我也要走了。

欧阳兰兰脸上喝得半红,见肖童要走,急忙挽留:“我家有台电脑,里边能玩很多种游戏,你想不想玩玩儿?”

肖童愣了一会儿,刚想谢绝,忽然想那会不会就是楼上欧阳天那间神秘书房里的电脑?在他谒见欧阳天时,那电脑和书房气氛的失调曾给他留下印象。于是他连忙表示乐意。

“好啊,那就再玩玩儿。”

果然,欧阳兰兰带他上了二楼,她用随身钥匙打开了那扇宽大厚重如保险柜似的大门。屋里黑黑的,木头的香味和终日不见阳光的陈腐味混合着,浸润着肖童的嗅觉。欧阳兰兰没开吊灯,只是把写字台上的台灯打开,把屋子搞得幽幽暗暗,说不清是浪漫还是恐怖。她打开电脑,调出游戏节目,然后把大班椅摆正,招呼肖童。

“来吧。”

肖童上座,开始操纵,眼睛飞快地在写字台面上扫了一下。台面上零乱摆放着一些纸头和文件,好像是什么项目的可行性研究,什么产品的性能说明,以及一些不知何故随手在便笺上记下的只言片语。欧阳兰兰倒了一杯矿泉水给他,然后在他身边坐下。他做出聚精会神的姿态开始“打飞机”。他感觉欧阳兰兰的身体慢慢倚过来,双手拢着他的肩。她的富有弹性的胸部若即若离地贴在他的背上,只隔了薄薄的T恤。他没有动,让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一架又一架地消灭那些不顾死活汹涌来犯的“敌机”。欧阳兰兰的肉体乘隙也在步步进犯,纤细的十指插入他的头发,轻柔地摩挲着,继而抚弄他的耳朵和脖子。肖童回头躲开她的手,说:

“你下去把酒拿上来,我想再喝一点。”

“好啊。”欧阳兰兰顺从地站起来,下楼去了。书房里只留下他一个人。他迅速地按动电脑的键盘,打出“菜单”,调看着里边储存的文件。他紧张地检索着一个个像代号一样的英文标题,快速判断着那些字母的含义。他带着点盲目地选了一个叫“现金”的标题,按下去后,屏幕上出现了一些难以看懂的名称和数字。他来不及琢磨,楼梯上已响起了欧阳兰兰的脚步声。他连忙按下恢复键,重新回到了游戏的厮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