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徒的遗书(第2/2页)

“我相信。现在这种人很多,在他们眼里什么都要赌,如果卢克先生还坐在这里的话,他可能也要和我赌。我给你讲一个小故事,我认识一个人,实际上也是我的一个老乡,他就是一个毫无自制的赌徒。有一天,他妻子在医院里生孩子,他去医院探望时,看见病房里有一盆玫瑰花,他就和护士打赌说:‘我敢保证,第二天早上就会有两朵蓓蕾开花。’然后他的脑子里想的都是蓓蕾,却丝毫没有婴儿的印象。更有意思的是,他居然第二天上午还要再到医院去收赌金,你说怪不怪?”

“哼,卢克就是那样。我知道现在有像‘戒酒会’那样的‘戒赌会’,就告诉他并建议……”

“嗨,我的那个老乡就加入了那个‘戒赌会’,据说还挺有收获。”罗杰警官笑着说。

“可是卢克根本不参加,他还对我说:‘亲爱的,请你不要破坏我的生活乐趣好吗?你放心,我不过是玩玩罢了。’”伊夫琳一脸无奈地说。沉默了一会儿,她的声音开始发抖,“后来,他又开始挪用公款去赌。那怎么会是玩玩呢?一个不能自制的赌徒居然在银行工作,真造孽!”罗杰警官看得出来,伊夫琳说这话时,充满了无奈和怨恨。

过了一会儿,伊夫琳站起来,开始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她不知道该不该把她昨天晚上和卢克吵架的事儿告诉罗杰警官。昨天晚上他们争吵时,她骂丈夫说:“卢克,你知道吗,有些人把名誉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如果失去了名誉他们宁可去死,告诉你吧,我恰恰就是这种人!”

伊夫琳正在犹豫着,罗杰警官说话了:“我们已经接到银行的电话,说到公款短缺的事,这证明你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她显然没有注意到罗杰警官的话,因为她满脑子想的还是昨天晚上的事。她记得,卢克在几星期前曾对她说:“这回保准错不了,宝贝儿,你放心吧,这匹马绝对可靠,等星期一上班时,我会把这些钱还回银行,神不知鬼不觉!”当时她还稍稍松了口气,可是,残酷的事实却是:那匹马并不可靠,钱也没有回到银行。

“怎么办?”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第一次有了个想法。

“哦?”这时她仿佛才意识到罗杰警官在这里,“警官先生,你,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噢,我很惦记你,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女儿年龄和你差不多。你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也很同情你,所以就过来看看。告诉我,你现在想干什么?我可以帮助你。”罗杰警官和蔼地说。

伊夫琳默默地听着,她想到了今后的生活,想到了自己的未来。

过了一会儿,她对罗杰警官说:“我很想回到印第安纳去,因为那里是我的家。你或许还不知道,我从小是在农村长大的。三年前我上了州立大学,我和卢克就是在那里认识的。当时他对我花言巧语、百般殷勤,后来就把我带到城里。我们结婚后,也曾回过家乡的农场一次,但是他对那里很不喜欢,唯一让他感兴趣的就是打赌。比方说母牛生小牛时,打赌是生个小公牛呢,还是生个小母牛。”说完,伊夫琳低下头来,看着自己手里的咖啡杯,而一旁的罗杰警官也是怜悯地看着她,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最后,罗杰警官从制服的口袋里掏出了那份遗书。

“啊!怎么?”她一看见它就激动起来。

“警官先生,我不想再看见它!求求你了!”她慌忙站起来,几乎哀求着说。

“噢,我知道。但有些事情我必须要问你。”罗杰警官温和地说。接着,他将那份已经被揉皱的遗书打开,一字一句地读道,“亲爱的,原谅我,事情果然如你所说。告诉老头子,我的运气不好。”

“老头子就是指的尤金先生,他是卢克的老板。”她小声说着。

“可是,两星期前尤金先生就退休回老家了,难道卢克没有向你说起过吗?”罗杰警官两眼盯着她缓缓地说。

伊夫琳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她心里明白,卢克压根儿就没有跟她提起过老板退休的事,无论是他们和好时的甜言蜜语,还是争吵时的恶语相向。

“也可能是他说过,而自己没有听到?如果听到的话,自己就不至于到如此境地了。唉!事情怎么会是这样!居然败在这份遗书上。”她懊恼着。

伊夫琳还清楚地记得,那天,当她把药倒进卢克的咖啡里时,就禁不住浑身哆嗦,那情形已经够可怕的了,然而更让她心碎的是卢克喝了咖啡后发出的痛苦呻吟,还有她和他的吻别。但让她万万没料到,或者说最让她难受的还是那份露了馅儿的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