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巨恸(第3/7页)

他再一次做指定的事,可一切似乎都与记忆中没有不同,什么都没有改变。他来到梅西曾忙着涂色的桌子前。本子摊开在她涂色的那一页,那是一幅已经完成一半的摩尔诺马印第安女孩的画像。蜡笔也在,但她最喜欢的红色蜡笔不见了。他在地上四处找。

“我们在那棵树旁边找到了那支红蜡笔。”多尔顿指着停车场说。“她可能把蜡笔掉到了那里,在挣扎的时候……”他的声音弱了下来。

麦克追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在挣扎?”

警官迟疑了一下,然后吞吞吐吐地说:“我们在那附近的灌木丛中发现了她的一只鞋子,可能是踢掉的。当时你不在,所以我们叫你儿子作了辨认。”

女儿与禽兽搏斗的情景在眼前闪现,麦克肚子上有如挨了一拳,眼前一黑,感觉快要窒息了。他只好把身体靠向桌子,努力不让自己呕吐昏厥。就在这时,他注意到涂色本上别着一个瓢虫别针。他猛地清醒,仿佛有人对着他的鼻孔打开了急救嗅盐。

“这是谁的?”他指着别针问多尔顿。

“什么是谁的?”

“这个瓢虫别针!谁把它放在这里的?”

“我们都以为是梅西的。你是想说,今天早晨这个别针没在这儿?”

麦克坚定地断言:“我能肯定她没有这个东西。这东西早晨绝对不在这里!”

多尔顿警官已经在用对讲机通话。没过几分钟,法医来了,把那枚别针保管起来。

多尔顿把麦克拉到一边,解释道:“假如你说的属实,我们只好认为袭击梅西的人故意把这东西留在了这里。”他停了停,又补充说:“菲利普斯先生,这可能是好消息,也可能是坏消息。”

麦克回答:“我不明白。”

警官又迟疑了一下,不知是否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麦克。他搜寻着恰当的措辞。“好消息是我们可以由此获得某种证据。这是唯一能够把凶手和犯罪现场联系起来的东西。”

“那么坏消息呢?”麦克屏住了呼吸。

“至于坏消息……我不敢说情况一定是这样,但留下东西的家伙通常是故意的,一般来说,这意味着他以前干过这种事。”

“你想说什么?”麦克急促地问,“你想说那家伙是连环杀手?这是他留下来表明身份的记号,就像在标示自己的领地?”

麦克被激怒了。多尔顿脸上的表情,明显流露出对提出此事的懊悔。但还没等麦克发作,多尔顿腰上的对讲机就发出了呼叫。这个对讲机和俄勒冈州波特兰的FBI分局连线。麦克不愿走开,他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她自称是特工。她要求多尔顿仔细描述那枚别针。麦克跟着警官来到法医小组设立的工作区。那枚别针被封在带拉链的袋子里。麦克紧挨这些人身后,竖起耳朵偷听多尔顿的描述。

“这枚瓢虫别针穿过好几页别在涂色本上。像是女人别在翻领上的那种。”

“请描绘颜色和瓢虫斑点的数量。”对讲机里的声音指示道。

“是这样,”多尔顿说话时几乎两眼贴着装别针的袋子,“头是黑的,带有……呃……瓢虫的头。身体是红的,有黑色的边沿和间隔线。从上面看左侧有两个黑点……这么描述可以吗?”

“不错,继续。”那个声音耐心地说。

“瓢虫的身体右侧有三个黑点,因此一共是五个黑点。”

对讲机里停顿了一下,“你肯定有五个黑点?”

“是,女士,有五个。”他抬起头,看见了麦克。麦克已转到另一边,想看得清楚一点。两个人目光相触,多尔顿耸了耸肩,好像在说“谁在乎有多少黑点”。

“好吧,现在,达布尼警官……”

“是多尔顿,女士,汤米·多尔顿。”他又抬头朝麦克看,转动着眼珠。

“请原谅,多尔顿警官。你能把别针翻过来吗?告诉我瓢虫腹部有什么。”

多尔顿把口袋翻过来,仔细地察看。“底部刻着什么东西……女士……呃,我没听明白你的名字。”

“我叫维考斯基,写法和发音一致。告诉我上面刻的是字母还是数字?”

“哦,让我看一看。是的,我想你说对了,看上去像是某种型号的代码。呃……C……K……1-4-6,是的,我相信是Charlie,Kilo 1,4,6。隔着袋子很难辨认。”

对讲机的另一端沉默。麦克悄声对多尔顿说:“问问她干吗要问,那是什么意思。”多尔顿犹豫了一下,照他说的问了。那边沉默依旧。

“维考斯基,你在吗?”

“是的,我在。”那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听上去疲倦、低沉。“喂,多尔顿,你能找个清静的地方单独说话吗?”

麦克夸张地点点头,多尔顿明白了他的意思。“等我一会儿。”他放下装别针的袋子,走开。他允许麦克跟着他。多尔顿对待麦克有些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