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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最近工程的业绩不好,这次的项目必须得接……”

有人说:“这次请大家给我个面子,下次我一定会给大家面子的。”

有人说:“公司的业绩不佳,公司吩咐我一定要拿到这笔工程。公司的内部情况我不便细说……让我们公司挂个名也行啊!”

言外之意,这家公司投标成功之后,会把实际工程让给其他公司,只要4%的“挂名费”。

还有人说:“我们公司的经营状况堪忧……这次的工程再不拿下,票据就周转不过来了……”

干事怒吼道:“经营状况不好,那是你们还不够努力的缘故。世道这么不景气,谁家的状况好了!不景气就拿不到工程,那是说明你们吃的苦还不够多!少来这儿说胡话!”

有人说:“我们加入这个会,已经参加过五次投标了,可到现在一次工程都没有接到过,这次请大家给个面子吧……”

“嚣张什么!我都参加十几次了,也只拿到过两次而已。新面孔嚷嚷什么!”老面孔吼道。

于是不断有人中途放弃。

“这次就当我给大家一个面子,下次也请大家给我一个面子。”

然而,谁都不能保证他下次就能接到工程。

干事说:“大家聚在一起讨论也没什么结果,分组谈吧。给你们一个小时,就这么办。”

众人抽签,两人一组,二选一。两人会在一间只有三叠大的小屋子里进行讨论。大型企业也在其中。说是讨论,可他们并没有什么可说的,而且还会极力避免滔滔不绝的劝说。

有人借口上洗手间或是打电话,离开了房间。味冈一开始还以为他们说的是真话,后来才渐渐读懂其中的端倪。离开房间的人,原来是跑去找那些已经主动退出的公司代表,说与自己同组谈判的人的坏话。“那家伙最近都接不到活才跑来这儿的。说话可嚣张了,我们得挫挫他的锐气。”

三组中,有两组已经谈妥了。剩下的一组互不相让。一小时的时间限制马上就要到了。所有退出的人,都聚集到了那间房间里。偷偷打的小报告,会在这时发挥毒药般的作用。

“我知道你想努力,可是你看看,其他人都遵守约定,退出竞争了啊。”

“不,我一定要拿下这次的工作,公司已经给我下了死命令了。”

“这是什么意思?你就负不了责任吗?负不了责任的人跑来这儿干什么!赶紧回去吧。”

“不,不拿到工程,我决不回去。”

“什么?不回去?你赖在这儿又有什么用啊!只有你在死缠烂打。”

“你怎么老是这么啰啰唆唆的,之前也是,我再怎么劝都听不进去,你再这样,以后就再也接不到活了。你啊,就再也没法在这一行混下去了。你要是坚持这种态度,我也会奉陪到底。要不我找上百来个小混混,去你们公司的工地大闹一场?”还有人一把揪住他的胸口。

他被众人包围、指责,脸色苍白,只得两手扶地,低头下跪说:“拜托了,拜托大家了!”

“这事儿说‘拜托’有用么?要是有用,那我们还谈什么啊。”

“哎呀,哎呀,别这么说。”有人来当和事佬了。

“我说你啊,你还年轻,这次的工程就让给别人吧?我和市政厅的局长、议员老师们都很熟,只要你这次肯退出,下次我肯定给你面子。你们公司接不到这项工程又不会倒闭。”

“这项工程关乎我们公司的生死,拜托大家了!”

“你怎么就不听劝呢?我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不肯相信我吗?”

“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报答各位的恩情!”

“说什么呢!我们谈的是这次的工程,谁还管得了下一次!”

“拜托大家了,求求大家了,我给大家跪下了!”

味冈想起,跪下的,正是十五年前的自己。

之后,味冈本着“你追我赶”的精神,命令年轻的部下也学自己当年的样子。公司的命令绝对要服从,拼上一条小命也要拿到工程。

他还吩咐部下说,实在不行,还有最后的杀手锏,你们听好了,就对那些干部和老面孔这么说:“好吧,我这就给总公司打电话辞职。但我不能白白辞职。我要把一切都说出来。既然我已经辞职了,也不会给公司添麻烦了,要死要活都是我一条人命。我可不能一个人去大牢,让我们大家一起抱成团,和和气气地去牢里开会吧。部长啊,局长啊,市长啊,知事啊,那些踏着红地毯的老师们啊……统统去大牢。”

只要这么一说,那些瞎掺和的人就会退出了。

他们就会说:“哎呀,哎呀,别这么生气嘛,有话好好说,既然这样,我们就好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