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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尔夫会是一项绝密活动。巨势堂明命令所有会员都不得外传会议的消息,毕竟他们不能给高级官员们惹麻烦。

会员们都小心翼翼地遵守着这条规矩。企业道德的本质,就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要是局长与课长们有了麻烦——比如高尔夫会的事情要是被周刊杂志报道,南苑会就会有土崩瓦解的危险。断了与高级官员的联系,南苑会就成了一个摆设。

末吉祐介是怎么知道高尔夫会的?许多会员以外的业界人士都听说过南苑会的名字,可并不知道南苑会还会组织高尔夫会。

然而,味冈只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并未开口询问。他可没有傻到去自寻烦恼。

末吉喝完咖啡,用纸巾擦了擦嘴。就好像他是故意用“南苑会的高尔夫会”来刺探味冈一样。他的眼睛看似盯着味冈背后的装饰画,其实却在偷偷盯着味冈的脸。

末吉擦完嘴,把纸巾揉作一团丢在脚边。可他忽然发现地上很干净,于是弯下腰,又捡起了纸团。

“咦,”末吉弯着腰说,“味冈先生,您的裤子上黏着什么东西。”

桌子底下空无一物。

“哦?是吗?”味冈赶忙看了看裤脚管。只见右脚裤管上卡着一片红色的小玩意儿。味冈还以为是纸屑,便将椅子往后退了退,费力地俯身下去。他用指尖抓起裤管,感到那东西柔柔的,黏黏的。

是花瓣。

味冈知道末吉在看他,于是他也不能用手把花瓣捏碎,只能抓着花瓣坐直身体。

他本想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把花瓣丢进口袋里,可末吉灼人的视线却让他无法如愿。

“哎呀?是花瓣啊……那不是扶郎花吗?专务,您可真有雅兴啊……”末吉笑着说道。

“这是哪儿黏上的啊……”味冈努力掩饰着自己的狼狈,故作悠闲地说道。

“您去过花店吗?”

味冈没有把揉烂了的花瓣塞进口袋,而是直接丢在了地上。末吉见状又说道:“……花店里总是很挤,盆栽都摆在脚底下,走着走着就黏上花瓣了。”

末吉为他找了个台阶下,可味冈也不能顺势说下去。他摸了摸脸,念叨了一句:“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去过花店啊……”

“哎呀,那说明您走运【7】啊,”末吉蠕动着厚重的嘴唇,笑着说道,“哪儿像我,真是一点儿都不走运。最近都没接到什么像样的工程,都是些零星的小活。”他又点了根烟。

“哪儿都一样。”味冈敷衍道。

大型建筑公司都会分成“建筑工程部”和“土木工程部”两个部门。大部分公司是建筑部门占80%,土木部门占20%,有些公司则是6∶4。味冈的日星建设是7∶3,末吉祐介的甲东建设则是6∶4,总之土木部门所占的比例相当高。

土木部门的业绩比建筑部门的好许多。因为土木部门的订单大多是政府部门的公共事业订单,而且还能从建筑材料的价格变化中获利。

比如,大部分公共事业订单都需要两年到四年来完成,其间如果钢材价格下跌,建筑公司就能赚取差价。政府的订单与普通订单不同,即使钢材的价格发生了变化,还是会根据合同支付相应的酬金。建筑部门就不同了——因为订单主要来自民间,一旦钢材的价格下跌,他们就会要求建筑公司打折,而公共事业就不用担心这些。

土木部门的业绩,都建立在这样一个基础上——“只要有政治家照顾,公共事业等土木工程的订单就会源源不断。”

在政府部门的提携下,土木部门的收益率非常高。现在虽然经济不景气,可却没有一家建筑公司的土木部门产生赤字。

所以甲东建设的末吉祐介才会挤破头想要加入南苑会。

末吉要入会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他已经打探到了两县之间要建造一条收费观光道路的消息。在山区中建设一条贯通南北的道路,全长约五十公里,中间还有隧道与峡谷间的吊桥。工程总预算为二百五十亿日元。如果一家公司负责两三公里的话,就需要十六家公司共同参与。当然,各家公司底下还有好几家承包商。

国库会提供30%的贷款给两县的道路公社,偿还期限二十年,不要利息。巨势堂明在大藏省高官面前非常吃得开。他不仅能够掌控参与工程的十六家建筑公司,还能更改那些公司手下的承包商,只要他愿意,甚至能让新的公司加入进来。

末吉也想分一杯羹,可他至今都没有加入南苑会,恐怕赶不上这次的工程了。他说得没错:入会本身就具有重大意义,为了下一次机会,默默等待五六年也是值得的。

为什么扶郎花的花瓣会黏在裤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