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锤子杀手再现身(第2/4页)

他踉跄停下,眨眼看看我,语气依旧惹人心烦。“天啊。”他又说一遍。

“好吧,很好,天啊,”我说,“可以说下一句了吗?”

“卡米拉,”他说,“卡米拉·菲格……”

“我知道卡米拉。”我依然觉得心烦意乱——这时我听见远处传来黑色羽翼拍打的沙沙声,意识到自己正笔直坐在椅子上,黑夜行者伸出柔软的触手,缠上我的脊柱。

“她死了,”说着,文斯深吸一口气,摇摇头,“卡米拉死了,还是——耶稣啊——相同手法,被锤子砸死的。”

我下意识地摇头否认。“呃,”我问,“‘锤子杀手’不是已经被德博拉抓起来了吗?”

“抓错了,”文斯说,“你妹妹搞砸了,又死人了,手法完全相同,她抓错人了,他们不会再让她碰这个案子了。”他摇摇头。“她搞砸了,妈的卡米拉的遭遇与另外几个人一模一样。”他眨眨眼,咽了口唾沫,我从未见过他如此严肃又害怕。“她被人活活砸死,德克斯特,与其他受害者一样。”

我的嘴干了,一股微弱的电流顺着脊柱从后颈蹿向腰间,尽管对我而言这不是什么格外令人高兴的事儿。我没去想德博拉和告别她的光环,而是呆呆地坐在那儿,差点儿忘记呼吸,任凭似有若无的热风掠过脸颊,卷着枯叶吹过德克斯特城堡贫民区。黑夜行者冲出来低声嘶吼,它的在意绝非偶然。文斯还在一旁傻傻念叨这事儿如何可怕,如何令人恐惧,可我几乎听不见他的声音。

我确信假如我有感情,现在肯定也会感到害怕,毕竟卡米拉是我的同事,我和她共事多年。虽然关系算不上好,她的行为也总令我费解,但我很清楚,若死神造访了你的同事,你必须表现出适度的震惊与难过。古老的人类行为文书在最初几章里明确记录了这种基本表现。我确定平日里我卓越的戏剧天赋能让我尽力扮演好这类角色。可现在不行,还做不到。现在我脑子太乱,根本无法思考。

不知怎么的,我首先认为这是幽灵的杰作;他在博客里说过,他要采取行动。眼下卡米拉死了,被人砸成肉泥。可这对我有什么影响?除了迫使我做几个悲伤的表情,说几句伤心难过的场面话,我根本无动于衷。

这么说是别的事儿,无关我个人利害冲突的事儿——不过依然引起了黑夜行者的注意。这表示情况远非伪造几个标准化表情那么简单。这意味着有事儿偏离了正轨,某个藏匿在暗处的家伙发出了极端挑衅,表示无论卡米拉遇到了什么事儿,真相都远非看起来那样——反过来说这是一种征兆,由于某种原因,眼下征兆尚不明了,德克斯特需格外注意。

可为什么?黑夜行者为什么会对此事反应剧烈,做出超过临时起兴的举动?德克斯特不过会因此一时蒙羞,卡米拉也不过是我的一位同事。

我试着屏蔽文斯恼人的废话与宣泄的感情,暂时专注于眼前的事实。德博拉确定她抓对人了。德博拉十分擅长自己所做的事儿。因此,要么是德博拉犯了不同寻常的大错,要么——

“模仿案。”我打断文斯倾倒而出的胡言乱语。

他眨眨眼,忽然瞪大的眼睛看起来似乎有些湿润。“德克斯特,”他说,“过去从未有过类似的‘锤子杀手’,一次都没有——现在你觉得这种家伙有两个?”

“没错,”我说,“肯定没错。”

他用力摇摇头。“不,不可能。不——就是不可能。我是说,我知道她是你妹妹;你得护着她,但是,嘿……”他说。

黑夜行者的要塞深处传来更强烈的咕噜声,打断文斯不得要领的口水话。爬行动物的逻辑越发笃定,我知道我没想错。只是依然不明白警报为何拉响——是什么在威胁我无可取代的宝贵灵魂?黑夜行者几乎从没错过,它的警报清楚明确。有人仿造了“锤子杀手”的杀人手法,然而除去琐碎的道德问题与版权纠纷,依然有哪里不太对劲儿;这威胁离我太近,直奔暗黑巢穴的城垛,令我很不舒服。明明只需理性地模仿人类的悲伤情感,可我却莫名感到深深的不安。难道整个世界都在试图抓我?难道生活的新模式真是如此?

随后几个小时什么都没发生,我这才放松了点儿。有人在警察局总部附近的一家大型超市停车场的角落里发现了卡米拉的尸体。她的尸体被弃于车内。许多警察下班回家时都会去那家超市逛逛,卡米拉自然也可能去。后座的地面上散落着三个印有超市标志的塑料购物袋,袋子上方的座椅上堆着卡米拉的尸体。与另外两名受害人相同,凶手残忍地击碎了她身上每一块骨头与关节,直到看不出身体原本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