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2/3页)

“巴卢先生已经让我等了两个小时,”他语气冰冷,声音却甜蜜富有磁性,显然是经过许多训练。“我不习惯为了见谁等两个小时。”

“很抱歉,福蒂斯丘先生。巴卢先生今天早上实在太忙了。”

“我很抱歉没法开张支票给他,”优雅的高个男人语气不屑,略带疲惫。“可能这是他唯一会感兴趣的事。由于无法——”

“请稍等,亲爱的。”红发女郎拿起电话,说:“喂?……除了戈尔德温还有谁这么说?你就不能找个正常点的家伙吗?……好吧,再试试。”她啪地放下电话。高个子男人一动不动。

“由于无法会面——”他接着刚才的话头,仿佛从未被打断,“我想留个简短的口信给他。”

“请说,”格雷迪告诉他,“我会想办法为你传达的。”

“代我向他致意,就说,他就是只不要脸的艾鼬。”

“换成臭鼬吧,亲爱的,”她说。“他不懂英国词汇。”

“那就换成臭鼬,双倍的臭鼬,”福蒂斯丘告诉她。“另外再加一点硫黄味,还有最廉价的妓院香水味。”他整了整帽子,在镜子前瞟了眼自己的侧影。“我祝你日安,去他妈的谢里顿·巴卢公司。”

这个高个演员昂首阔步、风度翩翩地走出门,用他的手杖开了门。

“他怎么了?”我问。

她满脸同情地望着我。“比利·福蒂斯丘?他没事。他没有得到任何角色,于是就每天来,照例表演一遍。他估计也许会有人看见他,喜欢他的演技。”

我慢慢地合上嘴。就算你在好莱坞住了很久,也不一定能亲眼见到电影里的演员。

范恩小姐穿过那扇暗门,出现在面前,朝我努努嘴。我经过她身边向里走去。“这边,右手第二间。”她注视着我穿过走廊,来到了第二扇门前,门是开着的。我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一个胖墩墩的白发犹太人坐在书桌后,笑眯眯地看着我。“你好,”他说。“我是莫斯·斯平克。有何贵干,老兄?放松一下,来支烟?”他打开一个貌似行李箱的东西,呈给我一根足有一英尺长的香烟,套在一根私人用的玻璃管里。

“不,谢谢。”我说。“我抽普通的烟。”

他叹了口气。“好吧。理解。我们瞧,你叫马洛,对吗?马洛。马洛。我听说过有个叫马洛的人吗?”

“大概没有,”我说。“我从没听说过一个叫斯平克的家伙。我要求见一个叫巴卢的人。这个名字读起来很像斯平克吗?我不是在找斯平克。而且,悄悄说一句,让这个叫斯平克的人见鬼去吧。”

“反犹太吗?”斯平克说。他大手一挥,手上的淡黄色钻戒仿佛黄色交通灯一般。“别这样,”他说。“坐下来,冷静一下。你不认识我。你也不想认识我。好吧,我没有生气。在这样一个圈子里,你得做到不惹人生气。”

“巴卢,”我说。

“现在清醒点,伙计。谢里·巴卢是个大忙人。他一天工作二十小时,哪怕这样,他还总是有很多事做不完。坐下来,跟小斯平克聊聊。”

“你在这里管什么?”我问他。

“我负责他的安全,伙计。我要保护他。谢里这样的人物不是想见就能见的。我为他甄选对象。我和他是一回事——在某种程度上,你懂的。”

“可能我超出了你所指的程度,”我说。

“有可能,”斯平克欣然赞同。他剥掉了一个铝制私人雪茄盒外面厚厚的胶带,轻轻地抽出了雪茄,仔细查看它的生产标志。“我不会否认。为什么不展示一下?让我们了解一些。到现在为止,你都是在虚张声势。我们这儿这种人太多了,已经行不通了。”

我看着他剪掉雪茄头,点燃那支貌似价格不菲的雪茄,“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出卖他?”我狡猾地问。

斯平克的细小眼睛眨了眨,我吃不准,不过里面含着眼泪。“我出卖谢里·巴卢?”他压低了嗓门,断断续续地说,就像在主持一个六百美元包办的葬礼。“我?我宁可出卖自己的母亲。”

“这招对我也行不通,”我说。“我从没见过你母亲。”

斯平克将他的雪茄搁在边上形状如同鸟池的烟灰缸上。他挥了挥双臂。悲伤正在吞噬他。“哦,伙计。该怎么说呢,”他悲痛地说。“我对谢里·巴卢的爱好比对我的父亲一般。甚至更胜于此。我的父亲——好吧,不谈了。来吧,伙计。有点人情味。给点旧时的信任和友谊吧。跟小斯平克讲讲吧,如何?”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只信封,扔到他面前的书桌上。他从里面抽出唯一一张照片,严肃地凝视着它。他把照片放在桌上,抬头望着我,又低头看看照片,再次抬头望我。“好吧,”他呆呆地说,声音里突然没了他刚才提到的旧时信任和友谊。“这有什么特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