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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高兴你们俩已经认识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另一边响起。梅维斯·韦尔德站在拱门处。

她的头发随意地披散着,蓬松凌乱,脸上也未施粉黛。她只穿了一件睡袍,双腿裸露,趿着一双银绿色小拖鞋。她的眼神空洞,嘴唇露出鄙夷之情。无论戴不戴太阳镜,她与旅馆里的女孩就是同一个人。

冈萨雷斯飞快地扫了她一眼,合上我的钱包,扔给了我。我接住钱包,放在一边。她悠闲地走到桌边,拿起一个有长肩带的黑包,挂在肩上,向门口走去。

梅维斯·韦尔德没动,也不看她。她只是望着我。不过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冈萨雷斯打开门,看看外面,掩上门又转过身来。

“名字叫菲利普·马洛,”她对梅维斯·韦尔德说,“你不觉得人还不错吗?”

“我觉得你不必费事去问人家名字,”梅维斯·韦尔德说。“你跟人家不是刚认识吗?”

“我知道了,”冈萨雷斯温柔地回答。她一转身,向我微微一笑。“如此优雅地骂一个女孩是妓女,你不这样认为吗?”

梅维斯·韦尔德不搭话,她的脸上始终没有表情。

“至少,”冈萨雷斯再次拉开门,心平气和地说:“我最近还没有跟任何带枪的男人上过床。”

“你确定没记错吗?”梅维斯·韦尔德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打开门,宝贝。今天是我们该倒垃圾的日子。”

冈萨雷斯慢慢地回头望着她,视线相齐,目光中仿佛有把刀子。随后,她的唇齿间轻轻地哼了一声,猛地拉开门,“砰”的一声摔门而去。这噪音甚至没让梅维斯·韦尔德的眼睛眨一下,她深蓝色的眼珠继续盯着我。

“现在,请你也这么做——就是声音轻点儿,”她说。

我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脸上的口红印。这颜色看起来就像血,鲜血的颜色。“任何人可能都会碰上这事,”我说。“我没招惹她,是她招惹的我。”

她迈步走到门口,用力打开门,“走吧,宝贝,挪动双腿。”

“我来这儿是有公事,韦尔德小姐。”

“是的,我可以想象。出去。我不认识你。我也不想认识你。如果真的要认识,也不是此时此刻。”

“时间、地点和爱侣从来凑不齐,”我说。

“什么意思?”她翘起下巴试图把我赶出门,不过即使她是个演员,动作也没演到家。

“勃朗宁,那位诗人,可不是自动手枪[4]。不过我感觉你更喜欢自动手枪。”

“听着,小个子,要我打电话给经理来把你像只篮球一样踢下楼去吗?”

我走上前,将门关上。她还不肯放弃,虽然没有真的踢我,但确实是在努力克制自己。我试图不动声色地让她从门边移开,不过她丝毫不动。她站在原地,一手抓着门把手,蓝黑色的双眼充满了怒火。

“如果你要跟我站得这么近,”我说,“也许你最好穿上些衣服。”

她缩回手,用力一甩。这个耳光的声音跟冈萨雷斯小姐摔门的声音很相似,不过让人有刺痛感。而且还让我想起了脑后的一个痛处。

“我弄疼你了吗?”她温柔地说。

我点点头。

“那很好。”她身子向后一退,又抽了我一个耳光,只会比刚才更疼。“我觉得你最好亲我,”她吸了口气。她的双眸清澈、澄明又楚楚动人。我随意地低头一看,她的右手捏成了非常专业的拳头,用来揍人也不嫌小。

“相信我,”我说。“我不能亲你只有一个原因,否则哪怕你手上有那把黑色的小手枪,或是你床头柜上的铜手铐都挡不住我。”

她彬彬有礼地微笑着。

“我也许恰巧是在为你工作,”我说。“而且我也不是每次看到一双美腿就会魂不守舍的。”我低头看着她的腿,连尽头的内裤也一览无遗。她拢了拢睡袍,转身走向了小吧台,甩甩头发。

“我无拘无束,皮肤白皙,芳龄二十一,”她说。“什么招数我没见过,我想我都见过。要是我没有吓到你,那么舔你,还是勾引你,我他妈的怎么做才能收买你?”

“嗯——”

“别说,”她突然打断我的话,手上拿着一只玻璃杯,转过身。她一饮而尽,甩了甩蓬松的头发,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当然是,钱。我怎么这么笨,早没想到呢。”

“钱会管用,”我说。

她厌恶地撇了撇嘴,声音却依然充满热情。“多少钱?”

“哦,一百块钱可以开工。”

“你可真便宜啊。一个廉价的小混蛋,是吗?一百块,一百块在你的圈子里算得上钱吗?”

“那就两百。我靠这笔钱就能退休了。”

“还是太便宜了。当然是每个礼拜两百吧。装在一个干净漂亮的信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