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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人人都想,”我说,“假如你要戴无框眼镜,你至少要配得上。”

她咯咯一笑,手指在桌面上划出一条线,低着头说:“你是说,那种斜框的眼镜让人看起来像东方人?”

“嗯哼,现在来聊聊奥林吧。我们已经知道他到了加利福尼亚,知道他来到了海湾城。我们能为他做什么?”

她思索了片刻,眉头紧蹙。接着她打量着我的脸庞,仿佛正在下定决心似的。随后,她的话就如连珠炮一般:“奥林总是会定期给我们写信。可是最近半年来,他只给母亲写了两封信,给我写了三封。最后一封信还是几个月以前的。母亲和我非常担心。于是我趁休假过来探望他。他以前从没离开过堪萨斯。”说到这儿,她顿了顿,问:“你不打算做些笔记吗?”

我哼了一声。

“我以为侦探都会把事情写在小笔记本上的。”

“我负责讲笑话,”我说,“你负责讲故事。你趁休假出来了,然后呢?”

“我给奥林写过信,说我要过来,可他没回信。于是,我从盐湖城发了一封电报,可他还是没回音。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前往他的住处。可真是千里迢迢啊。我搭了一辆公交车,来到了海湾城,找到爱达荷街449号。”

她再次停了下来,重复了地址,我仍然没有记下来。我就坐在那里看着她:她的眼镜,柔顺的棕发,傻乎乎的小帽子,未染豆蔻的十指,不抹口红的小嘴,还有那小小的舌尖在苍白的双唇间忽进忽出。

“也许你不知道海湾城,马洛先生。”

“哈,”我说,“关于海湾城我唯一知道的是,每次去那儿我都要买一顶新的头盔。你想让我把你的故事讲完吗?”

“什——么?”她双目圆睁,透过眼镜就像在深海鱼缸里看到的一对眼睛。

“他搬家了,”我说,“你不知道他搬到哪里去了。你担心他此刻正住在豪华酒店的顶楼,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身穿一件貂皮大衣,浑身散发着有趣的香水味。”

“我的老天!”

“还是我太粗俗了吗?”我问道。

“求你了,马洛先生,”她最终说,“我觉得奥林身上不会发生这种事。要是奥林听到你这么说,你会觉得很遗憾。他抠门得要命。可我知道出事了。那只是一栋便宜的出租公寓,我压根不喜欢那个经理。是那种让人讨厌的男人。他说,奥林好几周以前就搬走了,他不知道奥林搬去了哪儿,他也不关心。他唯一想要的就是一点儿杜松子酒。我都不知道奥林为什么会住在这样的地方。”

“你刚才说一丁点杜松子酒吗?”我问。

她一下脸红了。“那经理是这么说的。我只是转述给你听。”

“好吧,”我说,“继续说下去。”

“嗯,我打电话给他上班的地方,就是加州西部飞机公司,你知道的。他们说,他跟不少人一样,已经被解雇了,他们只知道这些。于是,我又去了邮局,询问奥林是否变更了地址。他们称无法提供我任何信息。这是违反规定的。我把情况告诉他们,那个人说,好吧,如果我是他妹妹,他就去查查看。随后,他进去查看了一下,回来说没有。奥林没有变更过地址。于是,我开始有点儿害怕了。他可能遭遇了车祸或别的不测。”

“你想过去警察局询问一下吗?”

“我不敢去问警察。奥林不会原谅我的。他最顺利的时候也够苦的了。我们家——”她犹豫了再三,那双眼睛背后隐藏了她所不希望的东西。她屏住呼吸继续说道,“我们家不是那种普通家庭——”

“你看,”我疲倦地说,“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个顺手牵羊的小贼,而是一个遭遇车祸撞击后失忆或是严重受伤而无法说话的家伙吗?”

她冷冷地瞥了我一眼,眼神似乎不太友善。“要真是这种情况,我们会知道的,”她说,“每个人口袋里都能找到证明身份的东西。”

“有时候,口袋里空空如也。”

“你打算吓唬我吗,马洛先生?”

“要想吓唬你,我肯定束手无策。你觉得他可能遇到了什么事?”

她伸出纤细的食指放在唇边,用舌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指尖。“我觉得,要是我知道这点就不会来找你了。寻找他,你会怎么收费?”

我沉默了很久没有回答,接着,我说:“你是说单干,不泄露给别人吗?”

“是的,我就是指单干,不泄露给别人知道。”

“嗯哼。那就要看情况了。我告诉你我的价码。”

她双手合拢放在桌子边缘,用力绞着双手。那是我所见过的最没有意义的手上动作。“我觉得你是个侦探,你能够马上找到他,”她说。“我可能最多只负担得起二十美元。我还得付这里的一日三餐、住宿费用和回程的火车票,你知道,旅馆贵得离谱,还有火车上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