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现在想想,人生一直是苦乐掺半的。

有讨厌却不得不面对的事,但也有令人澎拜欢欣的快乐。

虽然越是快乐,物是人非后再回味,就越是难过。

就像——

向悠低下头,望着杯里只剩个底的咖啡。

她拿着勺子徒劳地搅了搅,金属勺子碰撞在陶瓷杯上“铛铛”响。

这声响令孟鸥不由得被吸引,盯着她见底的咖啡杯道:“再来一杯?”

“不要了。”向悠摇摇头,“我怕晚上睡不着,明天还得早起上班呢。”

“这样。”孟鸥轻声笑笑,“那我和你相反,我得赶红眼航班回去,今晚要在机场过夜了。”

向悠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什么公司嘛,抠门到给员工买红眼航班。

嘁,就这种公司,还有人愿意待着。

一堆很奇怪的想法咕噜噜冒了上来。

好在这会儿嘴巴闭得很紧,一个字也没有漏出去。

其实当年在a市读书时,向悠也没少坐红眼航班。

偶尔甚至还买过那种转机的,直飞也就两三个小时,转机能折腾上快一天。

毕竟对于她家的条件来说,动辄上千的机票确实不便宜,反正那会儿她是学生,最不值钱的就是时间。

而孟鸥的条件比她家稍微好点,差不多是买上千的机票不必犹豫的水平。

也就是超出的这点,能让他义无反顾留在a市。

毕竟他背后的支柱,必要时能伸出援手。

虽然这只手也能顺带着帮到向悠,但她不想把自己的人生托付在别人手上。

要说她不相信孟鸥,倒也不是。

但有很多事情,不是单纯的信任或爱能厘清的。

当时为了陪着向悠,孟鸥常常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买了直飞机票给父母发个订单截图,回头就改签成和向悠同一班的。

他们在机场度过了很多日子。

在白天人来人往,和夜里人依然不少,但显然和白天状态有别的候机大厅里。

他们会猜哪班飞机晚点,也会猜大家是要坐飞机去干什么。

从很小的时

候,向悠就喜欢发呆——

在别人眼里是发呆,但她其实是在观察人类。

所以在猜人这方面,孟鸥稍逊她一筹。

由于没法真的去证实,因此大部分时候,胜负都是看彼此心情来定的。

大部分时候都是归向悠对,偶尔向悠也会“大发善心”,承认孟鸥对几个。

每每判向悠对,她都会高兴到眼睛都眯起,为这种微不足道的胜利乐个不停。

而孟鸥也会难得地给她捧场:“败给你了,快告诉我,你是不是辅修了刑侦专业?”

“哼哼。”向悠故意皱眉打量他,“老实交代,有没有瞒着我什么?”

“有。”孟鸥答得异常爽快。

向悠的表情僵了一下:“瞒了什么?”

孟鸥放松地往座椅上一靠:“你不是会看人吗,你猜咯。”

向悠有点着急了。

她盯着孟鸥左看右看,可无论怎么看,就是那张常常面对着的、贱兮兮的一张帅脸。

瞒着什么呢?

情侣之间的隐瞒,无非是一些爱情上的背叛。

向悠的脑子乌泱泱飘过一堆猜想,一个比一个糟。

她越想越难过,下一秒就要说“分手”时,突然见到眼前递来一个又宽又扁的盒子。

“瞒着了……这个?”向悠茫然地指了指放在腿上的盒子,泪花还在眼眶里打转呢。

“嗯呐。”孟鸥用纸巾帮她按掉了挂在睫毛上的眼泪,“怪我嘴贱,惊喜没了。”

那是一个生日礼物,向悠的生日就在隔天。

不过,按零点来划分,其实她的生日已经到了。

托孟鸥的福,她是用眼泪来迎接这个生日的。

盒子里,放着一张黑胶唱片。

来自一个她喜欢的乐队,是孟鸥辗转海淘了半年,终于拿到手的。

向悠觉得自己应该开心一点,又觉得应该说声谢谢。

可是表情根本不受控制,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悠悠,我错了,我真错了。”刚刚的纸巾是最后一张,孟鸥只能用拇指帮她一遍遍抹,“我以后不和你乱开玩笑了。”

为了方便擦眼泪,他的

双手整个儿捧着向悠的脸。

她的脸很软,还带着少许没褪尽的婴儿肥,被挤成一个可爱的形状。

那些泪水就顺着指缝往下滚,滑过手腕,带着温热的痒。

“你真没瞒着我别的吗?”

向悠已经因为自己的脑补,难过得不得了了。

这话本来应该是质问,染上哭腔后,显得有点儿可怜。

“没有。”孟鸥的表情也认真起来,“在感情这件事上,我就瞒过你一回。就是和你告白之前,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我喜欢你。

“然后就再也没有了,现在没有,我保证以后也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