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父亲,你连在这里为人倒酒的资格都没有。(第2/4页)

谢欣琪的项链是下午在Edward Conno买的。当时售货员还说,这条项链宫州只有一条限量版。谢欣琪很喜欢Edward Conno的设计,所以一眼看得出这个白发女人的项链并非山寨品,而是设计师本人做的未公开新款。这样一比,谢欣琪脖子上这一串反倒像是赝品。正巧这时,女人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睥睨了她胸前的项链,再抬起高傲的下巴,回头与旁边的人说话去了。这对谢欣琪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她转过身去,把酒杯放回酒桌,摘下了脖子上的项链。她又对着玻璃看了看自己的倒影:脖子上空空的,还盘着头,金色礼服也变得朴素了。既然如此,不如低调到底,她把耳环也摘掉,装进包里。她伸手去拿红酒时,一个声音从她身侧传了过来:“Are you in charge of wine?”

她随便往旁边扫了一眼,发现来人竟在对自己说话。那是一个六十岁出头的西方男人。他头发花白,系着领结,正一脸和蔼地望着她。她的英文很好,但这句话她差一点就没听懂——他、他是在对自己说话吗?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裙子和包,再看看自己身后摆满高脚杯的红酒桌,往旁边让了一些,表情古怪地扔出一句话:“Do you know who I am?”

“Sorry, no.”男人有礼地笑笑。

“Do you still wanna live in thiscity?”

察觉到气氛有些奇怪,男人看看别处,然后转过头一脸迷惑地看看她。她正准备说出更惊人的话来吓他,另一个人的声音响了起来:“Mr. Statham is an American composer. He doesn’t live here.”

走过来的人是那个白发女士,她对谢欣琪点点头:“Now if you excuse me.”把西方男人拉到一边去。

尽管他已经走了,谢欣琪还是觉得很不舒服——他居然把她认成端酒的服务生!有没有搞错,她可是谢欣琪!这大伯他是眼睛瞎了吗?没过多久,那个女人又一次走了回来,对谢欣琪淡淡说:“老美没有‘豪门千金不能当服务生’这种概念,也没有‘我爸是某某’这种概念,你没必要和他计较。”

谢欣琪火气还没完全褪下,抱着胳膊说:“我又不是没去过美国,美国人一样有阶级之分。”

“何必讲这么透,这不就证明你在他们眼中没什么气质么。不过,你为什么要摘下项链呢?”女人摸了摸她耳边的碎发,微笑道,“你看,这样空空的一块,多不好看。”

谢欣琪躲开她的手。她却不在意,脸上依然挂着冷漠的笑容:“其实,一个女人的气场,不是靠奢侈的珠宝堆出来的。谢小姐,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一离开这些东西,你就只是一个除了青春什么也不剩的寒酸小姑娘。没有你父亲,你连在这里为人倒酒的资格都没有。”

谢欣琪扬起一边眉毛,讥笑道:“你又是什么呢?不过是一个认识多点人、来这里蹭场子的阿姨。你寒酸到连青春也没有。”

像是听到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女人呵呵笑出声来:“今天晚上是我生日,你说我有没有资格以主人的口吻说话?”

谢欣琪怔住:“……你是今天晚上过生日的音乐家?”

女人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端起一杯酒,回到宴厅人群中央。至此,谢欣琪觉得已经快要吐血而亡。她望着玻璃里的倒影。这土到掉渣的发型也确实没法见人。一不做二不休,她把盘发也拆开,晃晃脑袋,抓乱头发,让它自然散下来。这时,手机震动起来,出现了“哥”的来电提醒。她接起电话,那边的声音年轻动听,语气却不客气:“谢欣琪,我叫你好好待在家里,为什么不听话?”

原本已经烦到不行,听到这样的训话,她更加不爽:“我出来玩又怎么了?”

“我已经找人打听过了,King昨天晚上就在甄姬王城,你跟我撒谎,还问我怎么了?”

“反正在你眼中,我就是任性、胡来、满嘴谎言,对吧?”

谢修臣沉默了片刻,耐着性子说:“你认为我是在害你么?之前你和那个男生上报纸的事,教训还不够?我说过多少次,不管你见什么男生,必须让我把关。”

“你管得也太宽了吧,你换女朋友我有管过吗?”

“我是男人,还是你哥。”

“你是直男癌,还是直女癌的哥哥。抱歉,我不听。”

她切断电话,心情低落到了极点。那个女人说得没错,离开谢氏,她什么都不是。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像金丝雀一样被锁在笼子里,什么都得听父母的、听哥哥的,连恋爱都不能自己做主。她又望了望玻璃里的倒影,里面的女孩身材火辣,大眼睛迷人而有神,只是充满了怨怼和伤感。

不,她不信。她不信自己不能掌握命运。

宴厅的一角,苏嘉年和Adonis正端着酒杯说话。意识到有人朝自己走过来,苏嘉年瞥眼看了一下,视线与谢欣琪撞在了一起。他正为对方和洛薇的相似度惊奇,领结却被对方拽住。他吓了一跳,低声说:“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