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蜕变的兽人(第3/5页)

当然,有让我高兴的兽人,就有让我烦恼的兽人,“猿猴”就让我很是讨厌。我之所以讨厌他,出于两个原因,其一是他总觉得自己和我的地位是一样的,因为他也有跟我一样的五根手指。其二就是他总是自以为是地在我面前谈论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不过“猿猴”有一个怪癖倒是让我觉得很有意思,那就是创造新字。在“猿猴”看来,他的这些所谓的创造都是某种大的思想,而所谓的小思想,则是日常生活中的各种细小的利益。“猿猴”的嘴里常常会莫名其妙地蹦出一些新的名词,但在我看来都没什么意义。有时候在跟我聊天的时候,我会说一些他并不十分明白的东西,甚至是完全不明白,为此他对我很是敬佩,常常赞扬我。不仅如此,“猿猴”还会让我重复地说着这些他听不懂的话,并且把它们记在心里,然后再去其他兽人那里显摆。“猿猴”每次在兽人们面前重复我的这些话时,他总是在一句话中就错好几个地方,毕竟那是他不理解的东西。我还特意为“猿猴”新创了一堆所谓的大思想,专供他一人使用。与他相处下来,我倒觉得这家伙是我所见过的最愚蠢的了,他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展现了猿猴的某种难以泯灭的愚蠢特性。

与兽人们最初一个月的相处情况大致如此,这一段时间里,他们对法律都还算遵守,没有什么违反的事情发生。不过有一日我看到了一只被撕碎的兔子,我想这一定是那个猪人干的好事。不过这以后就没有再看到此类的事情发生了。我第一次发现兽人们有点不对头是在五个月的时候,他们很明显地表现出了与此前不同的各种状况。首先是嗓音发生了变化,变得越来越粗哑,再者就是不太愿意说话了。拿“猿猴”来说,虽然他仍旧每天噼里啪啦地说个不停,但是他说话的内容却越来越不能让人理解,大都是些没有意义的拼凑的字词。不仅如此,他的行为举止也越来越像一只真正的猿猴了。

至于其他的兽人,虽然那个时候还能够理解我所说的话,但是也正在逐渐失去语言和理解语言的能力。不知道你们能否想象,曾经一群对语言的理解非常清楚的兽人,变得越来越不知所云,他们只能发出那种含混的声音,就像动物一样。此外,兽人们在直立行走上也更加困难,虽然法律要求他们站立行走,他们也深知四肢着地走路时罪恶的,但是他们无法把控自己。我时不时地会看到一些兽人四脚着地地行走,他们的手在抓拿东西时显得更加不灵活,愈发地笨拙。莫罗此前说的“难以泯灭的兽性”愈发清晰地呈现在我眼前,我知道兽人们正在蜕变,且是以很快的速度进行着。

不仅如此,我还发现最早开始变化的是女性兽人,她们有意地不再重视仪表,这之前,她们对于外在穿着可是相当在意的。此外,兽人们还在逐渐打破一夫一妻的婚配制度,甚至是公然地追求其他的配偶。很明显,法律禁令已经失效了。这些变化让我非常不能适应,所以我也不想过多描述。事实上,就连我每日跟在我屁股后的好朋友狗人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他的话越来越少,像狗一样行走,全身都是毛,看上去跟一只真正的狗也没什么区别了。起初我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这些变化,所以更不知道变化的过程,只是在不经意间才发现他已经这般模样了。

我原本就不喜欢兽人们生活的这个散发着恶臭的峡谷山洞,如今他们又都逐渐变回了“兽样”,让这个地方更加令人作呕了。我不愿意再与他们居住在一起,朝夕相处,所以尽量避开他们,能独自一人的时候就独自一人。我常常离开兽人们的洞穴到小岛上的其他地方散心,后来又在已成一片废墟的围场里给自己打了个茅草屋,作为睡觉的地方。由于兽人们仍然记得痛苦屋对他们的残害,所以我这个暂时的避难所倒是相对安全的。

兽人们已经让我不堪入目了,他们完全蜕化成了原先的模样,身上不穿任何衣服,连白布都抛弃了,再也无法直立行走,额头和脸也越来越向前突出。我没办法详细地描述他们蜕变的过程,我只记得对我来说,当时所发生的一切让人心生恐惧,特别是想到我曾经与兽人们像与人类那样友好地相处了一个月的时间时,更让我感到崩溃。不过我必须承认的是,兽人们蜕变的过程是缓慢的,所以他们还是照之前那样与我相处,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我在他们的群体中也还是从前那个我,不会遭遇类似野兽对人类突然袭击的事件。不过这些并没有消除我与日增长的恐惧,我知道,或早或晚,这种事情都会发生的。

狗人的警惕性非常强,他每日跟随我在围场,因此能让我睡上一段时间的安稳觉。那只粉红色的小小“树懒”已经不再跟我腻歪了,因为她变得非常害羞,所以干脆回到树林里开始了自己的野生生活。我和兽人们此时的关系仍然保持着某种平衡,因此不会互相伤害,你们可以想象一下驯兽人和他的动物们的情况,大致就了解了。不过与动物园里那些野兽不同的是,我身边的这些兽人们不是普通的野兽,他们不是单纯的猪、牛、虎、豹,而是曾在莫罗的手术中由一种或两种动物合制而成的。也就是说,一个兽人的身上具有两种野兽的特质。此外,这些兽人偶尔也会挣扎着他们那点残存的人性的东西,比如会努力地站起来走路,或者从嘴里冒出了几个人类的词语,但是很快就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