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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趁时间还来得及给你写了这封信,老司,也许我就要开始从未经历过的惊险旅途了,这次恐怕就连你也不可能和我同行。不过一想到你只能眼巴巴等着我回来告诉你这些即将发生的奇妙故事我就觉得无比愉快。祝我好运吧。老毕。2016.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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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附件,我在心里骂了他一声。他的手机现在也是关机状态。

关掉老毕的信,我去知乎搜了一下这个问题:“一辈子太短,怎么变长?”现在这里只有45个答案了。DCPL,同样不存在这个用户。我关掉那个页面,重新打开他的信,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信息遗漏。没有。已经是上午十点,昨晚那些VR系统残片和愚钝的代码竟然把我拖到凌晨两点……哦该死,真被他说中了……好吧,如果他不是在和我开玩笑,那么他现在应该已经在那辆不知要去哪里的车上,甚至可能已经下了车。这头驴竟然这么愉快地就把自己交给了……一个或一些来路不明的人。

要不要报警呢?如果是在侦探小说里,所有主人公都会安慰自己这是神经过敏,太阳升得老高,能发生什么呢?不过就是一群技术宅的线下切磋罢了。然而读者其实都心知肚明的。又然而,我感觉即将发生的故事大概不会是一部侦探小说的素材。于是我就想,确实,两个码农之间能发生什么凶险的事呢。我又骂了他一句,就去厨房做早饭,待会儿还要叫狄儿起来吃东西。

接下来几天都没有老毕的消息。那封信里的内容大部分我已经记不得,只是仍然有几个细节在来回旋绕:DCPL、D - 概念语言、异常复杂的设计和运算、逆向与正向过程交织、用以设计程序语言的程序语言……我就是念叨着这些话收到老毕的短信的,我把键盘一扔,拿起手机看到他写的:“救命!”

当我打过去时,他的手机是开着的,不过没有接听。多么戏剧性的剧情,简直让人怀念起烟雾缭绕的19世纪。紧接着我打给老易,简单说明情况让他查老毕的位置。出门之前我接到老易的回复。在和平饭店。我立刻打了报警电话。

再看到老毕的脸时他躺在担架上,面色有些红,但整体看不出什么异常,也没有伤痕和血迹。躺在另一个担架上的外国人想必就是那个“DCPL”了吧。酒店房间里还有几个警察,进去是不可能的,我站在门口扫了一眼,似乎没有什么异常,屋里似乎十分干净。我接着跟去医院办手续,等老毕的情况。老易紧接着也赶到了医院。医生告诉我们他们两人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再观察一下才能确定情况。警察急着让我去笔录。

做笔录时我毫无保留地把所知的一切都讲了出来,那封邮件也传给了警察,他们让我回去等消息。我到家的时候已经临近午夜,狄儿问我怎么回事?我把我和老易、和警察说过的那番话又说了一遍。

“这事真蹊跷。”

“真蹊跷。”

“老毕现在情况怎么样?”

“当时急救的人说是昏迷,想必还活着。”

“那就好,等他醒来我们就明白了。”

“嗯……”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告诉我,老毕不会醒了。我没敢把这个想法说出来。

“你们老板人呢?”

“没敢打扰他老人家的春节。”

狄儿看了我一眼,我耸耸肩,想换个话题。

“好饿……”

“剩菜热一热。”

第二天一早我收到了老毕夜里发来的短信。倦怠地,我问他在搞什么飞机。

“蛤蛤,成功了一半。”

“你这是醒了?今天就能出院了?”

“一直醒着,也可以说没醒。这里我待了一会儿才适应,就立刻联系你了。”

“等等,有电话。”

我接了电话,老易告诉我,医生说,很遗憾,昏迷的那两位都已成了植物人。

“原因呢?”

“不明,没有检查到外力、中毒和疾病。但大脑对外界信息确实没有任何反应。他们被发现时都处在不同程度的饥饿状态,同时现场他们的食物却很充足。不知道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挂了电话,我短信问手机里的人,老毕已经是植物人了,你是谁?他打了过来,声音稍微有一点点奇怪。

“老司你别急。我确实是老毕,你幼儿园时喜欢校花王小红,小学一年级喜欢班长张小芳,三年级喜欢同桌李苗苗……”

“打住,”我没敢看旁边的狄儿,“那医院里躺着的是谁?你们……那个外国人是谁?”

“艾力斯,一个英国佬。是他发了邮件给我。我们确实都是‘植物人’了,需要你帮我们回去。别急,别急,我这不正要说嘛。你听说过生物逻辑门吗?”

生物逻辑门。狄儿碰了碰我,意思是她知道。她是做生物工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