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外飞仙(第2/7页)

明永历十五年(顺治十八年,1661年),郑成功在十六年中六次进军失败,东南沿海州县,屡得屡失,遂接受荷兰东印度公司通事何斌的建议,欲东取台湾,“台湾沃野千里,可以立国”。

张煌言在临门写信给洪梦转交郑成功,说“军有寸进而无尺退。今入台则两岛(金门、厦门)将来恐不可守,是孤天下人之望也。”郑成功不纳。

郑成功最终去了台湾。

洪梦在北伐中奋勇当先,身受重伤,无影刀也遭逢天灾,难以使用,不得已回到闽江养老。

1663年,鲁王朱以海在金门岛病逝。

张煌言到了田岛(今浙江象山南)附近一个名为悬山花岙的荒僻小岛上隐居。小岛孤悬“海中,荒瘠无人烟,南汊港通舟,北倚山,人不能上”。

1664年十月二十五,张煌言被清军杀害于杭州弼教坊。赴刑场时,他大义凛然,面无惧色,抬头举目望见吴山,叹息说:“大好江山,可惜沦于腥膻!”就义前,赋《绝命诗》一首:“我年适五九,偏逢九月七。大厦已不支,成仁万事毕。”临刑时,他拒跪“坐而受刃”。

洪梦得悉后仰天恸哭,吐血三升,知道明朝气数已尽,遂出家为僧,弃无影刀于锦溪。

真是应了当年下山时,旗山广慧长老的那句谶语:

成功岂是命中定,洪水滚滚空美梦!

“张教授,这残本是如何来的?”

张教授凄然不语,指着墙上的一幅画问,“你可知我是谁?”

那墙上的字遒劲有力,气势磅礴,飞龙走蛇。

满江红·怀岳忠武

屈指兴亡,恨南北黄图消歇。

便几个孤忠大义,冰清玉烈。

赵信城边羌笛雨,李陵台上胡笳月。

惨模糊吹出玉关情,声凄切。

汉宫露,染园雪。双龙逝,一鸿灭。

剩逋臣怒击,唾壶皆缺。

豪杰气吞白凤髓,高怀眦饮黄羊血。

试排云待把捧日心,诉金阙!

“啊!张教授,您是浙江鄞县人,难道您,您是张将军……”怪不得张教授有张将军好友洪梦的残本。

张教授挥了挥手,“还什么将军不将军,都是过往云烟了。但那一点碧血丹心,却定是流传万世,永垂不朽的!”

我啧啧称奇,申行也艳羡地看着张教授。他们虽然同是男子,但是那种炽热的、真诚的眼神相接却让人感到无比的高尚与纯洁。

“就像我今天所做的事情,也许被某些人误解,但何尝不是在为国为民,尽自己一份小小的力量。”

“老,老师,水似乎已经抽干了,上流也强行改道了。”申行看着电脑里的监视图像说。

我看了看墙上的罗马挂钟,刚好是午夜十二点。

为方便行事,张教授下令全场停工,工地上无数轰鸣的机器渐渐停歇下来,工人们也陆续散去了。周围慢慢安静下来,那郊外的子夜格外冻人。也不知是激动,还是寒冷,张教授裸露的胳膊上满是鸡皮疙瘩,连胡子也微微地颤抖着。申行搀扶着张教授来到了干涸的锦溪中,几台自动抽水机还在抽着水,十米宽的锦溪河已经见底,可以看见布满深绿色苔藓的鹅卵石和厚厚的淤泥,还有无数相濡以沫的鱼虾。

我们三人打着强力照明灯,在光滑的溪岸艰难地行走,满怀期待地搜寻传说中的天外恩赐。

可是什么都没有,张教授满头大汗。

空荡荡的溪谷什么异象都没有。

“也没事,光是把这片在建的别墅卖掉,就能赚一大笔钱了。”我安慰张教授说。

“不,不可能的……”张教授翻着手中的《大洪秘闻》,激动得有些结巴,“书,书中真的记载的就是这个地方……”

“或许洪梦不过是郑成功手下一个爱吹大话的小说家呢?”虽然我很难接受大耗人力物力,却什么也没找到的现实,但是如果真的找到什么,恐怕会让我更加无法接受。

“难,难道真的是天意吗?”张教授整个人瘫在了申行的怀里,费尽心机,勒索重金,拿钱来打通当地政府,平息民怨,买地盖楼,改道填溪,就是想寻找梦想中的恩赐。可是,上天却和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我看着神思恍惚的张教授,不由同情起他。

他博学古今,有名有钱,却是不为世人接受的同性恋者,同性恋者大多是完美主义者,凡事苛求尽善尽美,如今没有找到无影刀的根源,这巨大的打击他如何能够接受。

我和申行携力将张教授扶回到别墅里。

天还是黑的。

夜中无月。愁云惨淡。

不知为何,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郑成功在仙霞关败北的情景。

这世间,不是一件神兵利器就能搞定的。

这天下,也不是靠一个良才俊将就能夺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