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地球之母亲篇(第2/27页)

太阳复圆后,光点看不到了。斯可里立即调出刚才拍摄的图像,没错,在月盘差不多中心处,即汽海之下,确实有一个明亮的光洞。从月盘相对太阳移动时“光洞”的光度变化可以看出,这个孔洞的方向大致沿地球到月亮的径向,也就是说,大致垂直于人们经常看到的月盘面(即月亮永远对着地球的那个盘面)。斯可里的脑海中滑过一个想法:从方位估计,孔洞的另一端也许就在月球背面的中心,正好穿过嵌着泡利、康不名等三人遗体的那个“大碗”。

“月亮上有一个贯穿的空洞”,这事虽然匪夷所思,但斯可里还是轻易接受了它,原因很简单——诺亚号曾在大角星上穿出同样的空洞,甚至造成了大角星的崩塌。好在月球不是气态的大角星,甚至不是有沸腾岩浆的地球。月球从结构上说分为月壳、月幔和月核,其中月核是1000开氏度的软流圈,即使有孔洞穿过也不会造成爆发。

这个孔洞最大可能是虫洞式飞船的穿越所造成。问题是,孔洞是哪艘飞船造成的?什么时候?应该不会是最近,因为灾变以来,地球已经48年没有起飞过虫洞式飞船。但如果说月亮上有一个孔洞而人类在48年内没有发现,那也说不通。尽管此前是灾变时代,但至少在乐之友这儿有一个不灭的智慧火堆,一直保持着对星空的观察。

他迅速调出过去的资料,很快验证了这个想法。没错,孔洞是最近才出现的,最远不会超过一个星期。那么,造成这个3400千米长洞(月球的直径)的是哪艘虫洞式飞船?是地球曾经放飞的《诺亚号》或《天》、《地》、《人》三个船队?不太可能,它们都安排有174年的不间断飞行,不会这么早就返回地球的。那么,是48年前突然失踪的《烈士号》?还是偶然路过的外星飞船?

他紧张地思索着,内心中有不祥的预感。不祥是因为——长洞的方向。它基本垂直于对着地球的月面,或者说顺着月球到地球的径向,那就不大可能是处于盲飞状态的飞船无意中撞出来的,否则它很可能会接着撞上地球。他高强度地思索着,很久才意识到,两个孩子正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他不想自己的忧思影响孩子,就抹去愁云,笑着说:

“没错,是个洞洞。你们俩太了不起了,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发现!我马上向各天文台通报。我要把它命名为芳芳—刚刚发现。”

两个孩子眉开眼笑,刚刚谦虚地说:“是芳芳最先看到的,也有伯伯的功劳!应该命名为斯可里—芳芳—刚刚发现!”

“莫让我脸红啦。不是你俩,说不定我复查拍摄资料时会忽略掉这个光点。”他并非瞎谦虚。这个光点太‘不合常理’,而越是技术纯熟的观察者,在快速浏览时越容易下意识地剔去这类“明显的坏点”。“好,现在我要通知了。”

斯可里没有耽误,立即打电话通知了乐之友总部和世界上已经恢复联系的天文台。那时没人能想到,这个小小的光点预告了地球面临的新劫难——甚至算不上是预告,而是即时性的宣告。

2血仇

乐之友总部的面貌依旧,三幢主建筑并肩而立,包括螺旋形的科学院大楼、金字塔形的工程院大楼和圆柱形的基金会大楼。不过在视觉上,高耸的基金会大楼蜷缩在一个无形的泡泡内,显得比另两幢大楼低多了。正是依靠这个神奇泡泡的保护,近千名乐之友成员熬过了那个为期40年的劫难。它像一个大蜂巢,而蜂王(靳逸飞)住在蜂巢的正中心。为了护住所有成员,48年来他确实像一只从不出巢的蜂王,基本没离开过自己的房间,从26岁的年轻人一直呆到73岁的白头翁。

不过,劫难过去了,今天蜂王准备离巢了。乐之友现任的基金会会长柳芭、科学院院长冀天星、工程院院长比耶夫,正在他的房间里与他话别。他们都是40岁上下的年轻人。一头金发的柳芭叹道:

“靳先生,你走得太早了,人类社会还未恢复正常呢。”

须发皆白的靳逸飞摇摇头:“不,不早,甚至有点晚了。空间暴缩的尖脉冲已经消失近八年,我,还有依附于我的这个泡泡,已经没有用处了。文明正在复苏,但各国政府及联合国都已经崩溃,乐之友不得不扮演世界政府的角色。但客观地说,我是一个学究式的人,喜欢一杯清茶独自冥想,根本不适合干繁琐的行政工作。这个重担就由你们年轻人来挑吧。你们的青云阿姨和君兰阿姨已经提前回山了,两个小孙子也去了,正在山里盼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