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VEN 第七章 性问题(第3/3页)

在我们看来,索慕-克慕周期是一种退化,是向有发情周期的低级哺乳动物的倒退。实验者们有可能是想一探究竟:缺乏持续性能力的人类是否还能保有智能,是否还能传承文明。

另一方面,性冲动被局限在不连贯的时间片断之中,而且在双性人体内获得了一个「平衡」,这应该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防止对这种欲望的利用,同时防止性挫折感的出现。性挫折肯定也是存在的(尽管社会尽了一切可能阻止这一现象的发生:只要一个社会单元的规模足够大,每次都能保证不止一个人进入克慕期,人的性欲就完全可以得到满足),但至少这种挫败感不可能不断地积累——克慕期一结束,性欲也就跟着烟消云散了。这样他们就不会有太多疯狂。可到了索慕期,他们还会剩下什么?还有什么东西能得到升华?一个太监组成的社会能取得什么成就?——当然,在索慕期,他们其实也不是太监,而更像是即将进入青春期的少年:他们的欲望和能力没有被阉割掉,只是处于潜伏期而已。

关于这个假定实验的目的,我还有一个猜想——消除战争。古代海恩人是否曾认为:持续不断的性能力同有组织的社会性侵略之间——这两者都是人类以外的哺乳动物所没有的——互为因果呢?或者,他们是否也同图玛斯·宋恩·安戈特想法一致,认为战争纯粹就是一种男性激素的释放活动,就是一次大规模的强奸,于是便在实验中消灭了发起强奸的男性以及遭到强奸的女性?天知道。事实是,格森人虽然极富竞争性(比如,他们会努力获得更多的声望,以此超过他人),但却似乎没有什么侵略性。至少有一点显而易见,他们没有发起过我们可以称之为战争的活动。一两个人之间很容易相互厮杀起来,十几二十个人之间混斗就很少了,成百上千人之间的廝杀更是绝无仅有的事情。为什么?

也许此事同他们的双性人心理无关。毕竟,他们人数并不是很多。此外还有天气的因素。冬星的天气如此严苛,即便他们具有适应严寒的体征,也几乎到了忍耐的极限。也许他们已经将全部斗志用来对抗严寒了吧。那些能够适应不同文化的边际人、那些能够存活下来的种族,通常都不会是战士。最后一点是,在格森星,生活的主导因素不是性或者其他任何跟人有关的东西,而是他们所处的环境。他们身处冰冷的世界。在这里,人类有一个比自身更为冷酷的敌人。

我是一个女人,来自和平的齐佛沃尔,在武力对人的吸引力还有战争的本性这两个问题上都很外行。这个问题只好留给其他人思考了。但我确实看不出来,一个人在冬星上度过了一个冬天,有了日复一日面对茫茫雪原的经历之后,他对于胜利和荣耀还能抱有多大的热望。


[1] 译注:希赌神话中的国王,曾经杀父娶母。弗洛伊德将恋母情结称为「饿狄浦斯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