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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其中一个渔民大叫,“这人既没跟我们一起,也不是奇塔人他们一伙的。他肯定是你经常和我们说的那种浑蛋偷猎者!”

“铐了他!”舰长对上尉说,我还没来得及动动机灵,便有几名士兵从身后冒出来,抓紧了我,瘦军官一把将手铐扣在我手上。那是一副老式的金属手铐,但效果还是一样不错——我的双腕被死死锁在身前,连血液循环都差点阻断。

我当即意识到,我再也无法像个间谍一样行事了。有关我到平台袭击的一切都是一场灾难。虽然圣神军队无组织无纪律——他们本来应该保持距离,举枪对准我,同时搜我的身,卸除我的武装,之后再铐我,可他们现在还聚在我旁边不动——但我想,几秒钟之后他们就该搜我的身了。

我决定不给他们这几秒时间,于是飞快举起铐在一起的双手,抓住矮胖舰长的前襟,将他扔回两个小兵身上。一阵叫嚣推搡之后,我趁乱飞快转身,尽力向第一个持枪士兵的卵蛋踢去,然后伸手抓住第二个士兵扛在肩上的枪。那士兵大叫一声,双手把枪握住,我夺过悬带,用尽全身力气把他们向右边的地上摔去。士兵随枪倒下,没有保护的脑袋撞在墙上,马上瘫倒在地。第一个士兵,就是我踢过的那个,现在依然跪着,一只手捧着胯下,另一只手朝我抓来,把我的毛衣从正面一路撕裂,同时还把我的夜视镜从脖子上扯了下来。我朝他的喉咙踢了一脚,他随即扑倒在地。

此时,上尉已拔出钢矛手枪,但他意识到,想打中我的话,我身后的两名士兵也必定会遭殃,于是他只能用枪托猛击我的脑袋。

钢矛手枪一般不重,也不结实,但这东西却着实打破了我的头皮,还让我两眼冒起了金星。我不由得火冒三丈。

我转过身,一拳打中上尉的脸。他被我打得扭过了身子,从齐腰高的栏杆上掉了下去,双臂胡乱扑腾,还在继续下落。这人一路尖叫着,掉进二十五米之下的水里,大伙儿都呆立了一秒。

我应该说,除了我以外,大伙儿都惊呆了,因为在上尉的靴底还没完全越过栏杆时,我已经转过身,跃过倒在地上的士兵,一把拉开纱门,跑进膳房。很多人在里面乱转,其中大部分在朝这边的门口和窗户挤来,想看看这阵子嘈杂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我正好混迹其中,在他们中间闪躲,像是四十三人组成的斯阔米队中的一个深孵人,把球向着球门驱赶。

我听见身后的门又“砰”的一声开了,不知道是舰长,还是一个士兵在大叫:“趴下!闪开!当心!”

一想到会有上千支钢矛针朝我的方向飞来,我不由得再度芒刺在背,但并没放慢脚步,我跳上一张桌子,用依然铐在一起的手腕护住脸,纵身飞向窗子,以右肩承受猛烈的撞击。

在我腾空而起的时候,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那窗户是有机玻璃或智能玻璃,我的厄运将会以十足的闹剧收场——弹回膳房,被乱枪活活射死,或是被士兵从容捉住。对于建在此地的平台而言,窗户不用玻璃,而用牢不可破的材料,也完全说得通。但几分钟前,我用手指摸它的时候,感觉就像是玻璃。

的确是玻璃。

我掉落在屋顶的钢筋上,继续朝下坡滚去,一块块玻璃碎片在我身边飞舞,被我的身子碾得吱嘎作响。我拿上窗户的一块木条——破碎的木头和玻璃喳扎满了我的马甲和破毛衣——但我并没有放慢速度把这些东西清理掉。滚到屋顶末端的时候,我面临着几个选择:直觉告诉我,应该在身后的枪手开始行动之前,滚下边缘,从视野中消失,希望下面还有一条甬道;理智却让我停下来,在滚下去之前先把周围的情况搞清楚;而记忆又认为,平台的北部边缘根本就没有任何甬道。

我综合了这几种想法,从房顶边缘滚下去,中途抓住悬梁,手指有些打滑,从晃荡的靴子中间向下望去。下边既没有甲板,也没有平台,二十米的空气之下,只有紫罗兰色的波浪。月亮才刚升起,大海在光亮下充满了生机。

我把身体往上抬,直到回头能看见被我撞坏的窗户,一群枪手在里面没头苍蝇般乱转,其中一个开了一枪,我匆忙把头垂下,躲开他们的视线。钢矛云略略高了些,但差点就打中了我紧绷的手指,误差不过两三厘米,耳畔传来上千钢针飞过的声音,犹如愤怒的蜜蜂在嗡嗡鸣叫,让我不由得瑟缩起身子。身下没有甲板,但我能看到一根管子,沿着舱室外侧水平向外延伸,直径六到八厘米。管子内侧和舱壁之间,有一道非常狭窄的隙缝,也许能方便我的手指抓住管子——要是它不会被我的重量压断,要是那冲击不会让我的肩膀脱臼,要是我铐着的双手不会发不出力,要是……我不再去想,跳了下去。前臂和钢铁手铐“啪”的一声撞上管子,几乎把我弹了个后空翻,但我的手指做好了抓握的架势,成功地抓住了,然后滑到管道内侧,紧紧抓着,稳住自己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