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6页)

佩特立时挠破了他的前臂,又在迈尔斯左手大拇指的肥厚之处留下一排牙印。迈尔斯痛叫一声扔下了佩特。

芭拉厉声尖叫道:“站开,胖子!”然后用拨火棍一下将迈尔斯拨开。

芭拉的意图够明显的了,同时,她既有气力又有武器,然而,她却不精于使用她的武器;相反,佩特却对他自己的武器得心应手。他俯身躲过那全力一挥而下的棍棒,然后,回击了她四下:每条腿上挠了两爪。

芭拉高声尖叫着扔下了拨火棍。

剩下的情形我没太看到。我还在直直地向前望着,虽然能看到起居室里大部分的情形,但那个方向以外我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因为没人让我往任何其它的方向看。所以剩下的情节大多数都是我听来的,只除了一回,他们两次返回从我的视区穿过,两个人追一只猫——然后,出于一次难以置信的突发事件,变成了两个人被一只猫追。撇过那短短的一幕不提,我对那场战役的认知就仅仅止于碰撞声、奔跑声、呼叫声、咒骂声,以及尖叫声。

但我不认为他们有任何机会碰到他。

那一晚发生在我身上最糟糕的事就是:在佩特最美好的时刻,对于他最伟大的战役,最辉煌的胜利,我不仅没能看到所有的细节,还压根儿无法赞美任何一个过程。我看到了,也听到了,但我对此全无感觉;而对他决定性的最后一剑,我却完全麻木不仁。

我现在才回忆起来当时的情景,并想像着当时我所无法感受到的种种情绪。然而,这并不是一码事:我被永远地剥夺了应有的兴奋感,就像是个在蜜月中不幸得了嗜睡症的人。

撞击声、诅咒声突然间停止了,很快,迈尔斯和芭拉回到了起居室里。芭拉在喘息的间歇问道:“是谁忘了钩好安全纱门?”

“是你。别再提这事儿了,都过去了。”迈尔斯的脸上和手上都淌着血。他轻抚着脸上新留下来的抓痕,其实这样对伤口可并不好。从某些情形看,他一定是绊了一跤跌倒在地,因为从他的衣服看像是那样,而且他的大衣在背后整个裂成了两半。

“除非在地狱里,否则休想我闭嘴。你屋里有枪没有?”

“啊?”

“我要射杀那只该死的猫。”芭拉的样子看上去比迈尔斯更糟:她身上有更多的肌肤裸露在外让佩特得以侵袭——腿、毫无遮掩的胳膊,还有肩膀。很明显,短时间内,她再也不能穿无肩的衣裙了,而且,除非她马上得到专业护理,否则一定会留下疤痕的。她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贪婪凶恶的女人,刚和她的姐妹百无禁忌地厮打了一番。

迈尔斯说道:“坐下!”

她简短地回了他一句,言下之意是否定的:“我要宰了那只猫。”

“那就别坐下,去把你自己洗洗干净。我会帮你上点碘酒和药,然后你再帮我弄。可是,就忘了那只猫吧,我们已经算是很不错地把它给摆脱了。”

芭拉的回答更确切地说其实是语无伦次,但迈尔斯听懂了。“你也一样,”他答道,“坦率地讲。瞧这儿,芭拉,就算我有枪——我并不是说我真有——而你走出去,开始开枪射击,不管你能不能打中那只猫,十分钟之内警察就会赶到,他们会四处窥探,不停地向你发问。你真希望当他还在我们手上的时候就发生这样的事吗?”他翘起大拇指朝我的方向指来,“而假如你手上没枪,想在今晚走出这栋房子的话,那只畜生也许会杀了你的,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真应该有一条法律禁止养这样的动物,他简直就是公众的威胁。听听他的叫声。”

我们一直都能听到佩特在房子周围徘徊着。如今,他不再哭嚎了,他正在大声发出挑战宣言——请他们挑选武器,出来,单打独斗也行,一起上也行。

芭拉听着,浑身颤栗。迈尔斯又说道:“别担心,他进不来。我不仅把你大开着的纱门钩好了,连门也锁上了。”

“我没把门大开着!”

“随你怎么说。”迈尔斯四下里走动着,査看窗户有没有关紧。没多久,芭拉离开了房间,他跟着也走了。他们离开以后,佩特就时不时地会闭一会儿口。我不知道他们走了有多久,时间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芭拉先回来。她脸上的妆和发型都完美无瑕;她穿上了一件长袖高领的裙子,已被毁坏不堪的长筒袜已经重新换过。除了脸上一条条细细的抓痕,根本看不出刚才那场战役留下的痕迹。如果不是因为她脸上那一副狰狞的表情,我一定会认为——在某种情况下——她的模样还是蛮让人赏心悦目的。

她直直走向我,让我站起来,我照做了。她快速而熟练地把我搜了个遍,一个兜儿也没忘了:表袋、衬衫口袋,还有夹克衫里面左边斜向而开的口袋(通常西装是没有这个口袋的)。所获无多——只装了少量现金的钱包、身份证、驾照,诸如此类,还有钥匙、一些零钱、一只用于抗烟雾侵袭的鼻用嗅入剂、一些不太重要而种类各不相同的零碎物品,以及一个信封,里面装的是她亲自送来给我的保付支票。她把支票翻过来,看了看我已经在上面写好了的背书,显得十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