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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来,在床垫旁的地上找到杯子。他拿起威士忌酒瓶,倒了一格。他重又坐下。

“也许有其他人来见我了,”他说。

一百码开外,正在接受瓢泼大雨冲刷的,正是“黄金之心”号。

舱门打开,三个人影出现在舱口,拱肩弓背,不让雨水打在脸上。

“就是那里?”翠莉安大喊,盖过哗啦啦的雨声。

“没错,”扎尼呜普说。

“那个窝棚?”

“没错。”

“古怪,”赞法德说。

“但这也太偏僻了吧,”翠莉安说,“咱们肯定找错地方了。你不可能坐在窝棚里控制宇宙。”

三个人匆匆忙忙地穿过如注大雨,湿淋淋地来到窝棚门口。他们敲敲门,冷得直发抖。

门开了。

“哈啰?”那男人说。

“啊,不好意思,”扎尼呜普说,“我有理由相信……”

“是你在控制宇宙吗?”赞法德说。

那男人对他们笑了笑。

“我尽量不去控制,”他说,“你们湿了吗?”

赞法德诧异地看着他。

“湿了?”他喊道,“难道我们看起来不像是湿了吗?”

“在我眼中确实如此,”那男人说,“但你们怎么感觉就是完全另外一回事了。如果你们认为温暖能烤干衣物,那就还是进屋吧。”

他们走进窝棚。

他们上下打量这个狭小的窝棚,扎尼呜普面露几分厌恶之色,翠莉安带着极大兴趣,赞法德则欢天喜地。

“嘿,呃……”赞法德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人犹疑地看着他们。

“我不知道。怎么?你们认为我该有个名字?给一堆模糊的感官知觉赋予名字,我觉得这种事情很奇怪。”

他请翠莉安坐进椅子,自己坐在椅子边缘上,扎尼呜普硬邦邦地靠在桌边,赞法德则往床垫上一躺。

“哇啊喔!”赞法德说,“权力宝座!”他给猫挠痒痒。

“听着,”扎尼呜普说,“我必须问你几个问题。”

“请讲,”那男人友善地说,“愿意的话,你可以给我的猫唱歌。”

“他喜欢听人唱歌?”赞法德问。

“你最好问问他的意见,”那男人说。

“他会说话?”赞法德说。

“我没有他说话的记忆,”那男人说,“但我这人非常不可靠。”

扎尼呜普从口袋里掏出笔记。

“请问,”他说,“是你在控制宇宙吗?”

“我怎么知道?”那男人说。

扎尼呜普勾掉那张纸上的一条记录。

“你做这件事情有多久了?”

“啊,”那男人说,“这个问题和过去有关,对吧?”

扎尼呜普困惑地看着他。这可不是他所期待的答案。

“是的,”他说。

“我怎么知道,”那男人说,“过去不是一种虚构,旨在解释我的即刻生理感知和思想状态之间的差异呢?”

扎尼呜普瞪着他,湿透的衣服开始冒出蒸汽。

“你总是这么回答所有问题吗?”他说。

那男人答得飞快。“当我认为我听见别人说了什么,就会说出我当时想说的话。其他的我就没法多说了。”

赞法德高兴得大笑不止。

“我要为这句话干一杯,”他说着掏出那瓶销魂浆,跳起来,把酒瓶递给宇宙的控制者,宇宙的控制者欣然接受。

“算你了不起,伟大的控制者,”他说,“能说出这样的话。”

“错了,全错了,听我说,”扎尼呜普说,“人们跑来找你,对不对?乘着飞船……”

“我想是的,”那男人说,然后把酒瓶递给翠莉安。

“他们向你提问,”扎尼呜普说,“要你帮他们做决定?关于人们的生命,关于一个个星球,关于经济,关于战争,关于外面宇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难道不是吗?”

“外面?”那男人说,“外面?”

“外面!”扎尼呜普指着房门说。

“你怎么知道外面有任何东西呢?”那男人礼貌地说,“那扇门关着。”

雨点继续敲打屋顶。窝棚里很温暖。

“但你知道外面有一整个宇宙啊!”扎尼呜普叫道。“你不能说不存在就推卸了责任!”

宇宙的控制者思考了很长时间,扎尼呜普气得浑身发颤。

“你对你眼中的事实非常确定,”那男人最后说,“但我无法信任一个认为宇宙——如果真存在什么宇宙的话——是理所当然之物的人的想法。”

扎尼呜普还在颤抖,但已经说不出话了。

“我只能对我的宇宙做决定,”那男人平静地说。“我的宇宙是我的眼睛和我的耳朵。除此之外,全都是传闻证据。”

“但你难道就什么也不相信吗?”

那男人耸耸肩,抱起他的猫。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说。

“你不明白吗?你在你这个窝棚里做的决定能影响亿万苍生的生活和命运!这简直是滔天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