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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林穿着湿漉漉的夹克,带着一卷胶带和一个塑料布包着的包裹进来了。“教区牧师让我把这些挂到所有的病房里去。”他说着,拿出一张布告开始念,“感觉迷惑、昏昏沉沉、意识混乱,可能是流感的一个危险信号。”

他撕下一段胶带,把布告贴在黑板上。“我刚刚在医院张贴这些东西,你们猜胆石太太在干什么?”他从包裹里取出另一张布告,上面写着“戴上口罩”,他把它张贴在芬奇正在弄的那张帆布床上方的墙壁上。“她在给病人读《圣经》,”他把胶带装进口袋,“我希望我永远别染上病毒。”他把其余的布告夹在胳膊底下,向外走去。

“戴上口罩。”丹沃斯说。

科林对着他咧嘴而笑:“胆石太太也这么说。她还说,上帝会惩罚那些不听从箴言的人。”他从口袋里扯出那条颜色灰暗的彩格呢围巾,“我用这个代替口罩。”他以一种剪径大盗的方式把围巾系在嘴和鼻子上。

“布不能阻挡微小的病毒。”丹沃斯说。

“我知道。不过这个颜色可以,它能把病毒都吓跑。”科林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丹沃斯拨了玛丽的号码,想告诉她病房准备好了,不过没有拨通,于是他出发到医院去。

雨小一些了,人们又出现在街道上,绝大多数戴着口罩,他们从食品杂货铺里出来,然后在药房前面排起长队。街道显出一片萧瑟之意,笼罩在不自然的寂静之中。有人把钟琴关掉了,丹沃斯几乎因此感到惋惜。

玛丽在办公室里,正凝视着一个显示屏:“病毒基因列序到了。”

“你告诉吉尔克里斯特了吗?”丹沃斯急切地问。

“没有,”她说,“那不是乌拉圭病毒,也不是南卡罗来纳病毒。”

“那它是什么?”

“是一种H9N2病毒。南卡罗来纳病毒和乌拉圭病毒都是H3病毒。”

“那它是从哪儿来的?”

“世界流感防治中心还没弄清楚。那不是一种已知的病毒,之前从未对它进行过基因测序。”玛丽递给他一张打印纸,“它有七处抗原位点突变,这解释了它为何对人类致命。”

丹沃斯看着打印纸,那上面就像芬奇的转调表一样满是一行行的数字,也一样难懂:“它肯定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不一定。大约每十年间,流行病就会发生一次较大的抗原性非连续变异,所以它可能就是在巴特利身上产生的。”玛丽从他手中将打印纸拿回去,“他的居所有没有家畜,你知道吗?”

“家畜?”他问,“他可是住在海丁顿的一间公寓里面。”

“突变株有时由禽类携带的病毒株与人类携带的病毒株组合产生。世界流感防治中心希望我们检查可能的禽类接触对象和暴露的放射源,病毒突变有时候由x射线引起。”玛丽研究着那张打印纸,好像它解释了一切,“这种病毒是一种不常见的突变株,它没有血凝素蛋白基因片段的重组,只有一处非常大的抗原位点突变。”

怪不得玛丽还没有告诉吉尔克里斯特。吉尔克里斯特是说过病毒基因列序到了以后会开放实验室,眼前这个消息只会助长他那荒谬理论的气焰。

“有治愈方法吗?”

“等类似物生产出来就有了,他们已经开始着手研制原型疫苗。”

“需要多长时间?”

“如果他们没有在蛋白质复制上遇到任何困难的话,研制原型疫苗需要三到五天时间,然后至少再需要五天时间才能生产出来。我们要到差不多十天以后才能开始进行预防接种。”

十天。到那时他们才开始研制出对付这种病毒的免疫办法。又要多长时间这一免疫办法才能用在隔离区的人们身上呢?一个星期?两个星期?在吉尔克里斯特和那些愚蠢的抗议者们认为开放实验室是安全的之前。

“太久了。”丹沃斯说。

“我知道,”玛丽叹了口气,“天知道到那时我们会有多少病例,今天上午已经又有五个新的病患入院了。”

“你认为这是一种突变株吗?”丹沃斯问。

玛丽想了想:“不,我认为它更可能是巴特利在海丁顿的舞会上从某人身上感染而来的。那儿也许有新印度教教徒、地球论者,或其他不相信抗病毒药及现代医学的人。如果你还记得的话,2010年的加拿大鹅流感传染源追溯到了一个基督教科学派的公社中。我们得找到那个传染源。”

“在这期间伊芙琳怎么办呢?要是到回收日你还没找到传染源呢?”

“我不知道,”玛丽疲倦地说,“她也许不该回到一个危险级别突然飞升到10级的世纪里来,她也许应该呆在1320年。”

丹沃斯又出发去找吉尔克里斯特。当他抵达布拉斯诺斯学院时,雨又下得大了,那群示威者们在横幅下面挤作一团,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