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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步下小山进入森林中心地带时,她不禁为树林的浓密而感到惊诧。林间显然没有路,地面上遍布着枯枝败叶、纠缠纷葛的灌木丛和积雪。

洛克神父停了下来,在他的驴子旁边站住了,萝丝曼德策马小跑回他身边,伊芙琳和艾格妮丝也赶上前去与他会合。伊芙琳不无讽刺地想他是不是迷路了。但当她们一与他会合,他便拨开一丛浓密的灌木,走向一条小径——那条小径那么窄小,走在路上时根本发现不了。

他们沿着小径走了一小会儿,经过一棵枝条繁茂的柳树,它看上去和传送点旁的那棵柳树惊人的相似。接着他们离开了小径,从一丛冷杉树中挤过,来到了一棵冬青树旁。

伊芙琳一度以为冬青木都像布拉斯诺斯方庭中生长的那些一样低矮,但眼前这棵却是一棵货真价实的大树。它高耸入云,枝叶向四面八方伸展开去,遮蔽了其下的针枞树林,树上结满红色的浆果,在光滑的树叶间闪闪发亮。

洛克神父从驴背上取下麻袋,艾格妮丝去帮他。萝丝曼德从腰带里拔出一把宽刃的短刀,开始劈砍低处那些长满狭长叶片的树枝。

伊芙琳汲过积雪走向树的另一侧去。

艾格妮丝跟了上来,洛克神父走在她后面,拿着一把粗劣的短剑,他看上去依然像个杀人犯。

他递给艾格妮丝一个粗布袋。“你得让袋子的口像这样敞开着。”他说着,弯下腰去示意给她看怎样把袋口折起来。“我会把树枝放进去。”他开始砍伐树枝,毫不在意那些带着尖刺的树叶。伊芙琳从他手里接过树枝,仔细地放进袋子里,小心地不让稠密的树叶受到压损。

“洛克神父。”伊芙琳开口道,“我想谢谢您在我生病时对我施以的援助,以及将我带到庄园大屋,在我——”

“当你落下来的时候。”他接道,砍着一根牢固的树枝。

她其实是想说,“当我被盗贼袭击的时候。”但他的回答一下子让她震惊了。她记得自己从马背上摔下来,不知道他是不是刚好就是在那个时候遇到她和盖文的。要是是的话,当时他们已经离开传送点很远一段距离了,他就不可能会知道传送点的位置。可她记得他在那儿,在传送点。

没必要自己瞎琢磨。“你知道盖文找到我的地方在哪儿吗?”她问,然后屏住呼吸等他回答。

“嗯。”他答道,眼睛盯住一根粗大的树枝。

她如释重负,不禁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虚弱:“那地方离这儿远吗?”

“不远。”他答道。他把那根树枝扳了下来。

“你能带我去那儿吗?”伊芙琳问。

“你为什么要到那儿去?”艾格妮丝插嘴道,努力地张开双臂撑住袋口,让它敞开着。“要是那些坏人还在那儿怎么办?”

洛克神父盯着她看,好像他心里也在想着同样的事情。

“我想要是我看到那个地方,也许我能想起我是谁,还有我是从哪儿来的。”伊芙琳答道。

神父把树枝递给她,在她把树枝放入袋中的时候举着它,免得她被刺到。“我会带你去的。”他说。

“谢谢你。”伊芙琳说。她将树枝放在袋子里别的树枝旁,洛克系上袋口,把袋子甩到肩上。

萝丝曼德走了过来,手里的袋子拖在身后的雪地里:“你们还没弄完?”

洛克把萝丝曼德的袋子也接了过来,系在驴背上。伊芙琳把艾格妮丝举到小马上,又帮萝丝曼德上了马,然后洛克神父跪下来,把他的大手合拢来,这样伊芙琳就能踩在上面蹬上马镫了。

之前她从马上摔下来时,他也是这样帮助她重新上了马。还有,当她晕倒的时候,她记得他的大手扶着她。但那个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传送点挺长一段距离了,而且,为什么盖文要带着洛克原路返回传送点呢?

洛克牵着驴往回走,穿过冷杉林,走上小径,踏上来时的路。萝丝曼德任他走在头里,然后用酷似艾米丽的腔调开口道:“他这是往哪儿走呢?这条路上可没有常青藤。”

“我们去看凯瑟琳女士遭到袭击的地方。”艾格妮丝应着。

萝丝曼德满腹狐疑地看向伊芙琳。“为什么你们这会儿去那呢?”她问,“你的行李和衣物都已经拿回庄园去了。”

“她觉得她要是看到那个地方的话,也许能记起点什么来。”艾格妮丝说,“凯瑟琳女士,要是你记起了自己是谁,你是不是就得回家去了?”

“当然,”萝丝曼德回答说,“她得回到家人身边。她不可能永远和我们待在一起。”她说这话只是为了刺激艾格妮丝,而且看来她的目的达到了。

“她可以的!”艾格妮丝叫道,“她可以做我们的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