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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许哪儿也没去成,也许在这座小山的另一边她就能找到一柄半自动步枪或是蒙托娅女士的挖掘工场,或一处空间数据设施。我可不想通过被一辆自行车或汽车撞翻来确定我的时间位置,伊芙琳一边想,一边小心翼翼地走到路边。

伊芙琳爬到山顶,停住脚步,气喘吁吁。正如她所猜想的那样,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山上没有树,她能够看出几英里开外。马车所在的那处森林延伸至半山腰,然后朝着西南方远远地蔓延开去。如果刚才她再往树林里多走一点,她就迷路了。东边也有不少树,长在一条河流的两岸,她能瞥见河面上时不时折射出来的银蓝色波光,一小簇一小簇的树木星罗棋布地散布在小山与河流之间的原野上。树木的数量比她以前所能想象到的英格兰所拥有的树木数量要多得多。据1086年的《末日之书》记载,只有15%的土地被森林覆盖,而概率显示到1300年左右,因为垦荒和移民,这一数量已减少至12%。写下《末日之书》的那些人,大大地低估了森林的数量。这儿到处都是树。

伊芙琳没看到任何村庄或看上去像是建筑物的东西。但是应该有建筑物的,因为有田地,那是些狭长的田地,毫无疑问是中世纪式的。其中一块田地上散着些绵羊,那也是中世纪的特色,但她没能看到任何牧羊人。东边远远的地方有一处模糊的灰白色方形区域,那应该是牛津。眯缝着眼看去,她几乎能分辨出那些外墙和卡法克斯塔矮而宽的轮廓,但在渐渐黯淡下去的天光中,她看不到圣佛莱兹怀德塔或奥斯尼塔的任何迹象。

毫无疑问,天色正在变暗。头顶上的天空呈现一种浅淡的薰衣草色,几近蓝色,在靠近西边的地平线处有一缕粉红色的晚霞。

伊芙琳划了个十字,然后合拢双手做出祈祷的姿势,交错的手指凑近脸颊。“好吧,丹沃斯先生,我在这儿了。看上去我差不多处在正确的位置,我没正好落在牛津到巴斯的大道上。我在它南边大概五百码处的一条岔道上。我能看见牛津。它看上去在十英里之外。”

她说了自己对此刻所处的季节和时辰的估计,描述了自己看到的景物,心里有些疑惑。牛津西边绵延起伏的平原上应该有一打村庄,但她一个也没看见,即使那儿有着隶属于那些村庄的开垦过的田地,还有那条路。

道路沿着山的另一侧蜿蜒而下,融进一片浓密的杂树林中。但是沿着这条路再多走半英里就是她应该被投放的大道,那条宽阔、平坦、淡青色的大道,就在这条路延伸的方向上。大道上她目力所及之处杳无人踪。

在她左手边,对着牛津的方向,平原的半中央处,她瞥见什么东西远远地在移动,但那只是一群归栏的母牛,正朝着一处密匝匝的树林前行,那些树后一定隐藏着一个村庄。

那不是蒙托娅女士想让她去的村子——斯坎德格特村在大道的南边。

除非她彻底处在一处错误的地方,但东边那块地方毫无疑问是牛津,泰晤士河沿着它的南边蜿蜒流淌,流向一片笼罩在灰褐色烟霾中的地方——那肯定是伦敦,但是那两者都没给她指明斯坎德格特村所在的地点。

天色迅速暗下来。再过半个小时灯光就会燃起,可供她判断位置,但是她再也浪费不起时间等待了。西边天际的那抹粉红色已经暗沉下去,变成了粉紫色,而头顶上的蓝色天空几乎变成紫色的了。气温更低了,风大起来。她斗篷的折角在身后扑腾作响,她把斗篷围着身子裹紧。她可不想在森林中带着偏头痛度过一个十二月的夜晚,身周还有野狼群出没,她也不想毫无遮拦地躺在那条看上去寒冷刺骨的路上,期待着有人会路过。

她可以动身前往牛津,但是天黑之前她不可能走到那里。要是她能看见一个村庄,随便什么村庄都行,她就能在村里过夜,回头再去找寻蒙托娅女士说的斯坎德格特村。

钟声又响起来。先是卡法克斯塔大钟,听上去好像它一直是那样,尽管自1500年以来它肯定最少被重铸过三次。接着,在第一下钟声尚未消散之前,其他的钟也响起来,好像它们一直在等待一个来自牛津的信号。那应该是晚祷钟声,将人们从田地里召集回来,召唤他们停下手头的劳作前来进行晚祷。

不过,这也告诉了她村庄的方位。大钟几乎以同样的节奏被敲响,但是她能听出其中的分别,有的大钟在很远的地方,只有最后那下低沉的尾音传到她的耳中。那个村子就在那儿,刚才那群母牛走去的方向,在那处低矮的山脊后面。听到钟声,那群母牛开始加快了步伐。

有两处村庄几乎就在她的鼻子底下——一处就在道路的另一边,另一处在几块田地开外的地方,紧邻那条两岸遍布着小树丛的河流。斯坎德格特村,蒙托娅女士发掘的那个村子,正在她刚才所认为的地方,沿着她的来路回去,越过那些结冰的车辙,翻越低矮的山丘,和她现在所在的地方中间隔了不到两英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