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1963年11月22日 第二十六章(第4/7页)

你让我来这里的,那就帮帮我!

梦到这里,阿尔张开嘴,正要告诉我,黄卡人插手了。要是我们在美茵大街上,他就会从绿色前线或者肯纳贝克果品公司出来。要是在墓地,他就从一处敞开的坟墓中爬出来,就像导演乔治·罗梅罗[179]电影中的僵尸。要是在餐馆里,餐馆的门就会突然打开。他的毡帽帽圈里的卡片颜色漆黑,就像是宇宙的长方形黑洞。他死了,正在分解。破旧的外套上已经起了霉斑。眼眶里是两团蠕动的虫子。

他什么都不能告诉你,因为今天要付双倍!”黄卡人现在已经变为了黑卡人,尖声喊道。

我转向阿尔,不过阿尔已经成了一具骷髅,牙齿上衔着一支烟,我突然惊醒,汗流浃背。我寻找记忆,但是记忆已经不在那里。

德凯给我拿来了报纸,有关肯尼迪来访日渐临近的消息,希望这能让我想起什么。但是没用。

有一次,我躺在沙发上(我刚从突然睡去中醒来),我听到他们两个又在争论是否报警。德凯说匿名的小道消息没人理会,实名举报又会让我们大家都陷入麻烦。

“我不在乎!”萨迪喊道,“我知道你以为他在胡说,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要是肯尼迪被装在棺材里从达拉斯抬回华盛顿你感觉怎么样?”

“如果你把警察惹来的话,他们会注意杰克的,亲爱的。按你说的,他来这儿之前在新英格兰杀了个人。”

萨迪啊萨迪,我真希望你没有告诉他这个。

萨迪停止争论,却没有放弃。有时候她想惊吓我,让我重拾记忆,就像你能惊吓某人,让他停止打嗝一样。但是没用。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萨迪悲伤地说。

“我不知道。”

“试试别的办法。试着悄悄接近记忆。”

“我试了。我想那家伙当过兵,或者当过海军陆战队员。”我摩挲着后脑勺,那里又开始疼痛。

“但是也可能是海军。该死的,克里斯蒂,我不知道。”

“萨迪。杰克。我是萨迪。”

“我不是这样说的吗?”

她摇摇头,想笑。

11月12日,退伍军人节之后的星期二,《新闻早报》刊载了长篇社论,关于临近的肯尼迪来访,以及对这座城市的意义。“多数市民似乎准备好了敞开胸怀迎接这位年轻、涉世未深的总统,”

新闻上说,“情绪高涨。当然他美丽又魅力超凡的妻子陪他一起乘车更是好消息。”

“昨晚又梦到黄卡人了吗?”萨迪进来时问我。她在约迪度过了假期,主要是在屋内浇浇花,也是为了“露一下脸”,用她的话说。

我摇摇头。“亲爱的,你在这儿的时间远远超过了你在约迪的时间。你的工作怎么样?”

“埃利女士给我安排的是兼职。我能混过去,等我跟你一起走……要是我们会走的话……我想我得看看会发生什么。”

她的眼神从我身上移开,点了支烟。看着她花很长时间在咖啡桌上拍打香烟,然后用火柴拨弄着它,我意识到一件令人沮丧的事情:萨迪本人也有疑问。我预料到了导弹危机和平解决,我知道迪克·泰格会在第五回合倒下……但是,她仍心存疑虑。我不怪她。如果我们的位置互换的话,我可能也有我的顾虑。

然后她笑了。“但是我有一大堆很优秀的替身,我敢肯定你能猜到是谁。”

我笑了。“是不是……”我想不起名字。我能看见他——饱经沧桑、被太阳晒黑的脸,牛仔帽,蝴蝶领结——但是星期二早上我无法说得更准确。

我的后脑勺,之前撞到墙脚板上的地方开始痛——但是什么墙脚板?在哪里?不知道这一点真是糟糕透了。

肯尼迪十天之内就会来,我却他妈的连那家伙的名字都记不起来。

“尽力,杰克。”

“我在尽力,”我说。“我在尽力,萨迪!”

“等一下,我有个办法。”

她把闷烧的香烟放到烟灰缸的一个槽里,站起身,走出前门,在身后关上门。然后她打开门,用滑稽的粗哑深沉的声音,像每次那个老男人过来看我时那样说道:“今天感觉怎么样,伙计?

吃东西了没?”

“德凯,”我说,“德凯·西蒙斯。他娶了米米女士。但是她在墨西哥去世了。我们为她举行了追悼会。”

头痛不见了。就是这样。

萨迪一边拍手,一边跑向我。我们久久地美美地吻了一次。

“看到了吗?”她退回去时说道,“你能做到。

还不算太晚。他叫什么名字,杰克?那个疯狂的坏蛋?”

但是我想不起来。

11月16日,《时代先锋报》公布了肯尼迪车队的路线。车队会从拉菲尔德机场出发,最终抵达贸易中心,在那里他会向达拉斯市政委员会及受邀嘉宾讲话。他的演讲名义上是赞扬毕业生研究中心的工作,并对达拉斯过去十年在经济上取得的发展表示祝贺,但是《时代先锋报》很得意地告诉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其实此举纯粹是出于政治目的。得克萨斯州1960年支持肯尼迪,但是1964年看起来有些摇摆不定,尽管选票上有个不错的约翰逊城老男孩儿。嘲笑挖苦者们依然把副总统称作“一边倒林登”,指的是1948年他,以87票当选参议员这一极富寓意的决定性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