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妻子们(第2/17页)

“一个妻子。”曼达楚阿轻声说。

“她叫什么名字?”安德问道。

猪仔们一转身,怒视着他。“她们不告诉我们名字。”吃树叶者说。

“如果她们有名字的话。”“杯子”补充说。

“人类”伸过手,把安德一拉,让他弯下腰来,凑在他耳边悄声道:“我们一直管她叫大嗓门,没有一个妻子知道。”

女性猪仔望着他们,然后曼声吟唱起来——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那种婉转悠扬的音调。她用妻子的语言说了一两句话。

“你应该过去。”曼达楚阿说,“代言人,你。”

“我一个人?”安德问,“我希望能带欧安达和埃拉一起去。”

曼达楚阿用妻子的语言大声说了起来。跟女性的曼妙声音相比,他的话听上去是一连串呜噜呜噜。大嗓门回答了他,和上次一样,只唱了短短一两句。

“她说她们当然可以过去。”曼达楚阿报告说,“她说难道她们不同样是女性吗?人类和小个子的区别她有点搞不清楚。”

“还有一件事。”安德说,“你们至少也应该过去一个,替我当翻译。或许,她也会说斯塔克语?”

曼达楚阿重复了安德的请求。回答很简短,曼达楚阿听了显然不大高兴。他拒绝翻译。“人类”解释道:“她说你可以任意选择一位翻译者,只要不是曼达楚阿就行。”

“那么,我们希望你来替我们翻译。”安德说。

“你必须第一个走进生育场。”“人类”说,“她们邀请的是你。”

安德迈进空地,走在溶溶月光中。他听见埃拉和欧安达跟了上来,“人类”在最后面吧嗒吧嗒迈着步子。现在他看到,前面不止大嗓门一个女性,每个门口都露出几个脑袋。“这里有多少妻子?”安德问。

“人类”没有回答。安德转身看着他,重复自己的问题:“这里有多少妻子?”

“人类”仍然没有回答。这时大嗓门唱了起来,声音比刚才大些,带着命令的语气。“人类”这才翻译道:“在生育场里,代言人,只有回答一位妻子提出的问题时你才能说话。”

安德严肃地点点头,转身向林边其他男性猪仔候着的地方走去,欧安达和埃拉跟在他后面。他听见大嗓门在身后唱着什么,这时他才明白为什么男性给她起这个名字——她的声音大极了,连树都震动起来。“人类”赶上来,拽着安德的衣服。“她问你为什么走,你没有获得离开这里的许可。代言人,这样做非常非常不好。她很生气。”

“告诉她,我来这里不是为了下命令,也不是为了听命令。如果她不能平等待我,我也不能平等待她。”

“我可不能跟她说这种话。”“人类”说。

“那她就不会明白我为什么走了,对吗?”

“这可是非常大的荣誉啊,被请到妻子们这里来。”

“死者代言人到这里来拜访她们,这也是她们极大的荣誉。”

“人类”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儿,因为焦急全身都僵硬了。接着,他转过身,对大嗓门说起来。

她安静下来。空地上一时鸦雀无声。

“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代言人。”欧安达小声嘀咕着。

“我在临场发挥。”安德回答,“你觉得下面会发生什么事?”

她没有回答。

大嗓门走进那所大木屋。安德一转身,朝森林里走去。大嗓门的声音马上便响了起来。

“她命令你等一等。”

安德没有停步。“如果她要我回来,我也许会。但你一定要告诉她,‘人类’,我不是来发号施令的,但也不是来听别人发号施令的。”

“我不能说这种话。”“人类”说。

“为什么?”安德问道。

“让我来。”欧安达说,“‘人类’,你不能说这种话,是因为害怕呢,还是因为没有可以表达这层意思的语言?”

“没有语言。一个兄弟跟妻子说话时不是请求而是命令,这是完全颠倒的,没有这种语言。”

欧安达对安德说:“这可没办法了,代言人,语言问题。”

“她们不是可以理解你的语言吗?‘人类’?”安德问道。

“在生育场不能用男性语言讲话。”“人类”说。

“告诉她,就说我的话用妻子们的语言表达不出来,只能用男性语言,告诉她说,我——请求——她同意你用男性语言翻译我的话。”

“你可真是个大麻烦,代言人。”“人类”说。他转过身,对大嗓门说起来。

突然间,空地上响起十几个声音,全是妻子的语言,十几首歌咏般的调子响起,汇成一片和声。

“代言人,”欧安达说,“现在你已经差不多违反了人类学考察中的每一条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