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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的三个月期间,又有几批新肉加入了我们的排,看着他们取代朋友的位置,我们理解了排里其他人看着我们取代朋友的感受。我们的反应完全相同:没上过战场,你只是个物体,占据了一块空间,仅此而已。大多数新肉明白这个道理,顶着压力熬过最初几天,直到我们见到他们的表现为止。

参议员大使国务卿本德二等兵却是个不懂事的。从露面那一刻起,他就在拍全排人的马屁,一个一个人问候过去,拼命想建立深厚的私人感情。太烦人了。“他莫非想竞选什么不成?”艾伦抱怨道,这话虽不中亦不远矣。一辈子往上爬就有这种效果,你甚至不知道啥时候该闭嘴装孙子。

参议员大使国务卿本德二等兵还有个坏毛病,他一辈子都以为其他人对他的话打心底里感兴趣,这就是他嘚吧嘚吧说个没完的原因,连显然没人在听他说话的时候也不例外。因此,他在食堂公开抨击殖民防卫军存在什么问题,其实相当于自言自语。但即便如此,他的话还是激怒了正在和我吃饭的比韦洛斯。

“不好意思,”她说,“你能重复一下最后那句话吗?”

“我说,殖民防卫军的问题不在于战斗力不够优秀,而是太容易被动用了。”本德重复道。

“真的假的?”比韦洛斯说,“这我就想听个究竟了。”

“其实道理很简单。”本德说着换了个姿势,我立刻认出这是他在地球时最喜欢的姿势:双手展开,两臂略略向内弯曲,仿佛是想牢牢把握住他正在宣讲的观念,好让他传递给其他人。亲身成为这个动作的接收方,我才意识到这有多么居高临下。“毫无疑问,殖民防卫军的战斗力非常强大。但是,从现实意义上说,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是——我们采取了哪些措施去避免使用这支力量?是否存在一些时候,用外交谈判可以获得更多的成果,我们却动用了武力呢?”

“你肯定错过了我听过的一场讲演,”我说,“知道是哪个吗?就是关于宇宙并不完美、地产业竞争非常激烈的那一场。”

“噢,我听过,”本德答道,“我只是不确定是否该相信。银河系有多少颗恒星?一千亿,差不多吧?大部分都有某种类型的行星系统。地产从根本上说是取之不竭的。不,我认为真正的问题是,我们之所以使用武力对付其他种族,是因为武力使用起来最简单。武力很迅速,很直接,比起复杂的外交谈判来说,武力太简单了。一块土地,你要么占领,要么不占领。这和外交手段大相径庭,外交从智力上说是困难得多的一项事业。”

比韦洛斯瞥了我一眼,然后扭头对本德说:“你觉得我们做的事情很简单?”

“不,当然不,”本德笑着做了个安抚的手势,“我说的简单是相对于外交手段而言的简单。给你一把枪,叫你从原住民手中抢占一个山头,这个情况相对而言比较简单。但如果我让你去找原住民,商谈出一个解决方案,让他们允许你获取那个山头,事情就复杂得多了——你怎么处理现有的居民,如何补偿他们,他们对山头继续拥有哪些权利,等等。”

“前提是你拎着外交邮袋露面时,山头上的原住民没有立刻开枪崩了你。”我说。

本德对我一笑,有力地朝我一指:“看,正是如此。我们假定对手和我们一样好战。但是,假如,我说的是假如,还存在通往外交谈判的一扇门,哪怕这扇门只开了一条缝呢?有理性的智能种族难道就不可能选择这扇门吗?举例来说,韦德人。我们即将和他们开战,对吧?”

的确如此。艾恩哈特星系有三颗同时适合双方的宜居行星,韦德人和人类已经为此缠斗十多年了。一个恒星系拥有多个宜居行星实属罕见。韦德人很顽固,但实力稍弱。他们的行星网络不大,工业基本上还集中在母星。韦德人没有退出艾恩哈特星系的意思,因此我方的计划是跃迁至韦德人的大本营,砸烂太空港和主要工业区,让他们的扩张能力倒退个几十年。包括第233营在内的特遣部队将在韦德人的首都登陆,破坏那个地方。我们尽量不杀害平民,但必须在国会和宗教聚集场所的墙上打几个窟窿。这种行为对他们的工业并无影响,但可以传达一个信息:只要愿意,我们可以随时搞死他们。他们的信心肯定会被动摇。

“韦德人怎么了?”比韦洛斯问。

“这个嘛,我研究了一下他们,”本德说,“他们的文化很引人入胜。最高艺术形式是弥撒大合唱,有点像格里高利圣歌——整个城市的韦德人聚集在一起,然后开始吟唱。据说几十公里之外都能听到歌声,而且一唱就是几个钟头。”